老太太从鼻孔里哼一声,紧盯着那碗。
海瑞把舀好的鱼汤递过去,又拿起陈氏面前的碗,道:“给你也盛一些,尝尝鲜儿。”陈氏舔舔干巴的唇,目光难掩欢喜的瞧了一眼丈夫,感动不已。
老太太眼明手快的霍然起身,夺住海瑞手中的碗道,“不用了。再分你自个儿可都没了。灶房里留着呢。饿不着你媳妇儿!是吧,媳妇儿?”
老太太朝陈氏眨眨眼,香菜在心中冷笑,灶房里冷锅冷灶,也亏这老太太骗得出来这种瞎话儿,蒙鬼呢。也就蒙蒙你这个书呆儿子吧。
“是,是,灶房里还有鱼汤。我一会子去灶房喝。”陈氏无奈,垂下眼,舔了舔干燥的唇,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她顶喜欢吃的就是鲜鱼汤了。可是嫁到海家三年了,她都快忘了鱼汤是啥滋味了。
海瑞闻言只得作罢,无奈的坐下,喝着汤,吃着鱼。那鱼肉煮的又细又滑,绵软鲜美,鱼汤更是鲜香滋润。对面的老太太见儿子吃的香,不由的咽了下口水。海瑞见了,硬是分了老太太一碗,老太太欢天喜地的喝着,边喝边砸吧着嘴,‘啧啧’有声:“香,真是香。嗳,这鱼汤可真鲜!”
陈氏只管低着头,默不吭气的喂着小香菜鱼汤。小香菜一口口喝着,喝到嘴里却觉得怎么也不是个滋味。苦涩,满嘴的苦涩,满心的苦涩。
“哟,老远就闻着你家香味儿了,我瞧瞧啥好东西?”隔壁的老刘端了个饭碗来串门,“我就说我这鼻子灵吧?刚还和我媳妇说是鱼呢!果然!嘿嘿,吃的不错呀?”
隔壁的老刘,是村里唯一和海瑞还比较熟悉的邻居,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也算的上海瑞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
“是大刘啊!”海瑞忙起身,拖了个凳子过来让大刘坐下。
老太太见到大刘,面色一暗,这个大刘她从来不咋的喜欢,油头滑脑,长得小脸小鼻子小眼,一脸猥琐相,不爱读书也就罢了,又贪懒好吃,只不知咋那么好命娶了个精明能干的老婆陈翠花。一见他,老太太便知这鱼汤保不住了,真是恨不能挖个洞,藏起来。
“我就说是鱼呗,我那媳妇儿,是死活不信呀!”大刘眨眨王八似的小眼,笑嘻嘻道,“我就和她打赌,她要输了得给爷我洗脚!所以我就上你们家来看看,回去瞧那娘儿们还有啥说的!”
“呵呵。来点?”海瑞客气道。
“那可不!”大刘大喇喇的把碗一伸:“来点!往鱼肉招呼!哎,你不知道,我贼喜欢吃鱼肉了!我家那老娘们,经常就给我弄这个!”
大刘吃的香,挤眉弄眼,笑呵呵的拿胳膊肘捣捣海瑞。
海瑞一个古板的人,一向不惯与不爱读书的二流子混,但是大刘是个例外。俩人是打光屁股蛋那时候,就一块掏鸟摸鱼上树的伙伴,虽然海瑞在老太太的严厉管教下,性子变了很多,但这也不妨碍他们两人的深厚感情。换了别人,也受不了海瑞那副黑锅子脸,但是大刘总是笑嘻嘻的无所谓。
老太太“呼噜”一下把汤吸溜完,撑着胳膊摸着头,每次看到大刘,她就头疼。这次还外加心疼那碗汤。这大刘也是个皮厚的,任你明里暗里的赶,他照样大模大样的就敢往这院子里头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老太太也拿他没法子。老太太撂下碗,气呼呼的起身就进了堂屋。
“稀奇呀,你海瑞家居然吃上鱼汤了!”老刘拍拍海瑞的肩头,一咧嘴,露出两排玉米粒似的齐整的小黄牙,笑道:“明儿个,说不准就传得清水村谁都知道了。”
“咳咳……我媳妇儿她弟捎来的。”海瑞有点尴尬。
“哎呦,你媳妇儿就是比我媳妇儿标致,我那媳妇儿,你看那腰嗨,水桶似的,再看那屁股,又肥又大--箩筐似的。”大刘叹息着,直摇头,“看的我直想大耳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