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计,放眼于天下,妹妹怎堪以妻子的身份论处!?”
“你,怎道我只把你当作妹妹?”陈明峻的眼神如潭水般深邃暗曜,突然浅笑着反诘道。
我直直地一噎,良久俱无能言语,少顷,终是醒悟过来他话语中暗含的别样含义,不由得愤慨愈加:“我亦是陈将军的女儿,怎会不是你的妹妹?难道,就因为我私生女的身份,见不得光,令陈家蒙羞,因此,你便不肯承认我是你的妹妹?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承认你的身份!?只是……”他闻言大急,连连否决道,然而话语适才起头,却又不再接续下去。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而后往我的位置移了移,伸手将我眼角的点点泪珠拭去:“此下,我还不能娶妻,不是不想娶,而是不敢娶。妻子者,乃男子生命中同舟共济之人,需得到男子极致的呵护与照顾,夫妻二人方才能琴瑟和鸣,白首偕老。而于丁零王庭,琐事牵绊众多,我自顾尚且不暇,更遑论娶妻?若是娶妻,自己根本无能尽到为夫的责任,因不想成为一寡情薄幸之人,故此,不敢轻易娶妻。但是,为了能在丁零王庭行事自若,亦为了省去无端的烦忧与猜疑,终是要委屈你,以我妻子的身份存在。”
翌日,几近黎明时分,我正值熟睡,突然,一道身影飞快地跃入床内,动作虽不重,却立马将我从睡梦之中惊醒。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欲唤喊侍仆来至相助,这时,只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在我耳边轻轻地言道:“嘘,别怕,茗漪,是我!”
“陈明峻!?”手掌无意触及之处显然有一种异样的黏着湿热之感,不禁迎着微浅的晨光讶异顾视,惊见陈明峻腰腹处的衣衫已被不断涌出的血液浸透洇染,见状,我的心房顿时纠成一团:“你,你怎么受伤了?”
因失血过多,陈明峻此刻的脸色甚是苍白隐忍,但却仍对我淡淡地笑了笑:“别怕,我没事。”
我强忍着心中的忧伤与难过,轻轻地扶他躺好:“你的伤势看起来很重,请暂先歇着,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不要去,茗漪。”他连忙虚拉我一把,急声阻止道:“此下,恐怕要劳烦你帮我处理伤口了。”
闻言,我更是惊悚:“难道,有人在追杀你?”
他摇了摇头:“没有,茗漪,现下,请不要问我原因若何,先赶紧替我包扎伤口吧,动作务必要快一些。”
虽有疑问,但我还是迅速地下床找出了金疮药、绢带等物什,又燃起了两盏灯烛移至床侧旁来映照增亮,而后垂首俯身,先用剪刀剪开其胸腹处染血的衣摆,遂再小心翼翼地为其清理伤口。
陈明峻所受的伤为剑伤,长长的一道狭伤划腹而过,虽未伤及要害,却伤在了腰腹间的薄弱位置,故此血迹方才难以停止,想必亦是疼痛难忍。
因我并不擅长处理伤口,也因无有麻药作以辅助,故而,整个包扎的过程很是艰难,在清理伤口的期间,虽然陈明峻一再安慰我,让我放松心情,他其实并无大碍,但是,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地从其额头处滑落,恰恰宣示着他正在承受的极大痛苦。
见之,我的心房霎时一紧,不由得愈加手忙脚乱起来。
待终于处理毕伤口,我已经筋疲力尽,然而恐惧之感却尚未消退,浑身则依旧颤抖不止,陈明峻轻声一笑,轻轻地回握住我的手,给我以力量:“傻丫头,别太担心了,我真的没事,稍作歇息后,还要再烦请你帮我把房间收拾干净。”
在我忙碌整理的空当,陈明峻居然坚持着起身换就了一袭黑色的中衣,并将先前的血衣隐藏妥帖,旋后他走到桌案前,将昨晚特地准备的一坛酒拿起,掀盖翻起,毫不迟疑地洒向室内的每一角落,顿时,清冽浓郁的酒香味四溢,掩盖掉了先前弥漫在房间内的药味与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