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航住步,好脾气地问道:“是什么问题?”
“你给我讲的关于我母亲的事,适才只是一径听你讲述,竟忘了问你,为何我母亲的经历,你会知晓得那么详细和具体,感觉好似是你亲眼目睹了一般?”
陆文航一听便笑了:“其实,伯母的故事是由多人的讲述组成的,而我给你讲的则是经过我汇总和整理过的,并不是原版。”
“由多人讲述而成,那…究竟是哪些人?”
“有先帝,陈将军,柳前辈,我父亲,还有伯母本人。”
我顿时疑惑不解:“母亲离世前,只让我到宛城去找寻陈将军,而关于她的事,她连我都未曾透露分毫,又是如何告之于你的?”
陆文航脸上的笑容加深:“裳儿来京之时,是不是曾携带一把瑶琴同来?”
我颔首应道:“是,就是母亲在祺城的怡琴大会上,赢得的那把琴,此琴被母亲命名为‘锦瑟’。”
“那裳儿可知,‘锦瑟’之内则另藏玄机,在其尾端有一暗格,机关则嵌刻在纹饰处,不易被人察觉,而伯母生前曾写了一份关于自己生平的手札,便藏在那暗格之中。”
“居然还有此事!”我震惊万分:“你…究竟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的?”
“不是我,是皇上无意间发现的。”
“那手札呢,现于何处?”
“手札一直在皇上那里,如若你想看,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我竟不知,原来母亲竟留下了手札!”思及母亲的人生过往,我的心中颇不是滋味:“母亲之人生,曲折坎坷,参与其中之人,行事并不光彩,我只是奇怪,先帝和陆丞相居然亦肯将那段过往如实道出。”
陆文航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冷然:“是啊,我亦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为了赢得先帝的宠信,亦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居然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完全罔顾人情大义。”
闻此,我顿时有些尴尬:“文航,其实我未有批评陆丞相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好奇他……”
陆文航适时打断了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亦知晓你好奇什么,你是不是好奇父亲,为何会把那段过往如数道出?”
“是。”
“父亲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对我讲述那段往事。”陆文航的语调蕴含着浓浓的讽刺意味:“看到伯母的手札后,我心中愤怒,便拿着手札去质问父亲,父亲见了手札,知晓无法再隐瞒下去,便什么都同我讲了。”
我错愕不已:“陆丞相是做错过事,但你身为人子,如此行事,究竟是大不敬的。”
陆文航却丝毫不以为意:“裳儿可还记得,失别六载,我们再次重逢之时的谈话?”
我点了点头:“记得。”
怎么会忘记那时的情景呢?因碍着静柔公主的颜面,白日里,陆文航不便表露出自己再次见到我的欢喜之情,晚上则迫不及待地再次到访,而面对他的一再解释,我却一直猜忌和讽刺,没有一句听得下去,反而还把陈氏之难全部归结在他身上,现下想想,我何止是对陈沅江有愧,对陆文航,亦是心存愧疚的。
“我曾对你言道,‘与明峻相识后,便常到陈府做客,而陈将军则因敬慕家父耿直不阿的性情,爱屋及乌,因此对我大加喜爱’,现今想想那时的话,还真是可笑至极!自伯母在陈府失踪之后,陈将军便对父亲起了忌惮之心,又哪里会敬慕父亲?更何谈因为他而喜爱我?”
我微微心颤:“你所言,究竟何意?”
陆文航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话题比较沉重,亦不是一言半字便能讲述得清楚的,还是明日再告诉你吧。”
我随即不依道:“不可,如你不讲述明白,今夜,我是无法成眠的。”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