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桉曾经目送过很多人离开,百里云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只是静静的维持着摸着百里云扬发顶的动作,感受着手中被百里云扬塞入的防御符也一点点消散。
傅桉停顿了两息,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这个符咒是百里云扬的执念所化,是他的一部分,本就不是实物,自然就跟着他的生魂一起走了。
“躲在那里做什么?”傅桉偏头看向易轻朝与林晚林,“这都是云扬研究的符咒,都来看看吧。”
傅桉停了一下,继续道:“别让这些失传了。”
说完,傅桉也不顾易轻朝与林晚林的反应,自顾地在屋子里转了起来,在屋内书柜的背面,发现了穿着瓷秘色的道袍的,百里云扬的尸身。
傅桉蹲下身子,拉了拉百里云扬身上的道袍,胸口处与腹部的布料被撕裂,看来是被法器重伤。
傅桉的余光闪过一丝红光,她低头看向了百里云扬紧握的拳头。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傅桉就打开了百里云扬的拳头,里面是一只耳坠。
一个镶嵌了玛瑙与青黛珠的琉璃宝珠耳坠。
是傅桉祭天那日所佩戴的耳饰。
傅桉下意识抬手,以指节抵住了鼻子,像是堵住那些几乎要喷涌而出的酸涩。
是她那天戴着的耳饰。
她的三师弟,她最爱自幼,最怕寂寞的三师弟。
孤身在这里等了她七百二十年。
是她胆怯,是她一直不敢来这里。
傅桉突然就用手捂住了脸,将一切都压回心底。
什么道门第一人。
什么道门天才。
她明明……是一个懦夫。
腰带内的草编蝴蝶在此时微微发着热,像是无声地安慰着傅桉。
像是怕人察觉到她的失态,傅桉吸了一口凉气,又看向了百里云扬。
没关系的。
那些背叛的人,都已经在那日死在她的手上了。
瓷秘色的道袍后,贴着一张泛黄的瞬移符,符上的血手印早在七百多年的时间里干涸成一片褐色。
但依旧能让人看出那日的战况。
“傅桉,我们走吧。”
林晚林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傅桉的思绪,她下意识的看向林晚林与易轻朝空荡荡的双手。
“怎么没拿…?”
傅桉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可这些是她师弟的心血。
她不愿意看着这些被淹没。
林晚林闻言挠了挠脑袋,“我和轻朝分别把内容给记下了。”说完,林晚林看了一眼地上的百里云扬的尸体,“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让这些东西和百里前辈在一起。”
“前辈?”傅桉愣了一瞬,随后低低的笑出了声,伸手替百里云扬理了理凌乱的发,“要是被他听到,能气得起身打你几巴掌。”
“云扬最讨厌别人喊他前辈了,总觉得像是几千岁得老妖精。”
傅桉静静的替百里云扬整理好了被灰尘、血液、汗水所交织秉住在一起的发丝。
“好了,该漂漂亮亮地走了。”
连着这个房子,连着屋内的东西。
一起走吧。
待傅桉收拾好心情,与易轻朝、林晚林两人一同推开木门,就看到屋前站着两男一女,其中的女子正弯腰想要碰触木门,却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何方贼子?”
傅桉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百里云扬的事情让她的心中憋着一团火,现下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
易轻朝察觉到傅桉身上的鬼气快要浮现,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帷帽一把盖在了傅桉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