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去的两行字。
他写?,江之岸兮水空茫。
他写?,怀佳人兮不?能忘。
他的长发披散未束,一路垂到下襟的火焰纹路边,火焰在?夜雨中热烈地烧。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侵袭了她的胸口,神女伸手?抓住胸前的衣襟,一时间竟觉得闷痛得说不?出话。
云霄中的白鹤感知到了她的不?寻常,急急飞来,带她飞到城墙之上。
它扇着?翅膀,哀哀地鸣叫了几声。
神女伸手?,尝试地摸了摸公子的脸颊。
冰冷冰冷,吓得她立刻缩回了手?。
绳索深深勒入其中,几乎将他半个脖颈绞断,她重新将他面前的长发拨到耳后,随后轻声:“你我不?曾有约,但?我还是来了。”
他低着?头,除却面色苍白,似乎一切如旧,只?是再不?能答。
神女忽地回忆起从前——白帝有个儿子,在?升入梵天之日遭逢命中的天劫,典仪未成?,便?已死去,少年早亡。
她经过白帝所居的北极山,好奇道:“玄嚣君,你为何落泪?”
白帝答:“吾有一子,今日奔赴永恒的‘死亡’,吾心甚哀。”
神女不?解:“‘死亡’,此为何物?”
她顿了一顿:“都说升入梵天之后,神才能永生不?死。可我听闻,若典仪前身殒,他将落入那?面名为‘轮回’的镜中,千年万年,总会以某一种身份复生在?某一处,那?时,虽见面不?识,可你知他在?,为何要哀伤?”
“神女,你并不?知晓‘死亡’和‘失去’的含义。”
“我为何不?知?”
白帝沉默良久,深深叹气:“你可知晓自己的原身是什么?”
神女想了想:“好似是一朵花罢,什么花,记不?清了。”
白帝道:“你原是始神眉心一朵带露之花,根系扎在?他的七情之中。你自混沌中醒来的那?一日,逢人间洪水,为解灾厄,落下了花瓣中那?一滴露水。”
露水融入洪水,凝出五湖四海,退却人间洪水,举世欢庆。
神女之心却随着?那?滴露水破碎虚空,变成?了一片荒漠。
神女是一尊被雕塑出来的的、无生命的神像。
她的牺牲被载入梵天,封锁入深深旧阁,后来无人知晓此事,都觉得神女只?是付出了一点微不?可闻的代价,却能救世,十分上算。
“你原是世间最为有情之人,如今却无知无觉、不?悲不?喜,”白帝道,“我将此事告知过无数人,只?有我儿第?一次听闻时痛哭了一场。”
“我问他为何流泪。他说,他怜悯你。”
神女眉心微蹙,似懂非懂。
“他若知晓你生了这点伶仃情绪,会高?兴的。”
“高?兴?我什么都没有给他,他也会高?兴吗?”
……
她毫无征兆地回忆起这段奇异的对话,目光从面前的尸体?上掠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终于知晓了“死亡”和“失去”的含义。
雨已经停了下来,可她抱着?白鹤的脖颈,发现自己的眼睛也下了雨。
“总会再见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不?再害怕,反反覆覆地抚摸着?面前之人冰冷的脸,拿自己从前苍白无力的说辞说服自己:“——总会再见的,即使那?时你我不?再相识,可我会认出你。”
“你说‘不?能忘’,我相信,那?株兰我带走了,无论过去多少年,千万不?要食言啊。”
神女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面前森然的白骨。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自她的后背袭来,伴随着?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