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因生老病死分离,他眷恋着这段未尽之情,成为孤魂野鬼,等到她回江畔取花,才重新缠上她的衣袖。
若能长伴身侧,做一缕随衣袂摇摆的风也是?好的。
可风太弱小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钟山君背叛、被紫衣女子操纵煞气伤害、被梵天诅咒。
即使始神耗尽残魂之力,也未能救下那颗无情和孤寂到灰败的心。
他因长久与她共存,沾染了?神力,又因她堕入轮回,自己也回了?轮回之镜中。
红线始终系在他们的指间。
于是?瞎了?一只眼睛的乞丐少年,在路边救下了?险些被人打死的乞丐少女,二人自此相依为命。在某个冬夜,他饥寒交迫,冻死在破庙的神像前,她出门为他求药,死于疾驰的香车车轮下。
于是?某一世他们是?比邻而居的田间小民,青梅竹马、年少成婚,本该拥有幸福安逸的一生。后?来天降一场大旱,他将所有的口粮留给?妻子,饿死在野外?,她在尸山血海中翻找丈夫的尸体,染疫而亡。
于是?他们做过天潢贵胄中相望不相守的知己,做过生在一处的野兽、植株,更?有数不尽的才子佳人故事,有些还?被写为话本传世。小姐推开花窗,被青年扯住一截泛着微蓝的翠色衣袖,风儿轻,眼儿媚,白玉镯子叮叮当?当?响。
无数的青春、爱情,地老天荒的承诺,泛着笑意的眼和唇,一春又一春的花朵……朦胧的镜,映过了?千百年来绵延不绝的幽情。
忽然又是?山上来的大洪水,将尚未与情郎相遇的孤女卷入其中,她不明所以,手中紧紧抓着那本捡来的无名之书。
闪电和漩涡过后?,在古清平洲的界碑前、漫无边际的黄沙中,她一无所知地睁开了?眼睛。
大雾弥漫,有猫的叫声。
第七十四滴水
第七十四滴水
朝露眨了眨眼睛,感觉睫毛上沾了潮湿的水汽。
视线模糊了又?清晰,先映入眼帘的是她搁在面前的左手。
食指上一缕红线鲜艳如血,她攥紧了手指,听见耳边传来潮湿的雨声。
这场景似曾相识,在很多年前的试剑大会,他从清阳山上救下她,也带着她来到了这样一个山洞中。洞外大雨瓢泼,她裹着他的外袍,在水汽弥漫中看见他坐在洞口前闭目小憩。
在一个瞬间,她竟恍惚觉得相隔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流逝过。如果可以什么?都不想,她也希望自?己从来只是桃源峰上无忧无虑的少女,有一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师兄,也回赠给他同?样?的情意。
没有辜负、背叛,也没有误解、隔阂,一切都简单明快,如同?这场酣畅淋漓的雨。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江扶楚睁开眼睛,朝她看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没有从前此情此景下对她的焦急关切。
朝露攥着外袍,不知是不是刚从梦中醒来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疲倦极了:“师兄,你坐进来罢。”
江扶楚仍旧没动,只问:“你为什么?会来白鹤泊?”
朝露有些意外,她摩挲着手中的红线,低声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江扶楚微微蹙眉,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地面色一变,朝露见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抑制不住地重重咳嗽了起来。
随即,一缕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溢了出?来。
这张脸苍白如死、毫无血色,江扶楚的疗愈法术十分精纯,朝露从未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不由?得胆战心?惊,强撑着起身扑到了他面前:“是谁伤了你?”
她抬手为对方疗伤,却被他掐住了手腕。
江扶楚的气息尚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