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句句讥诮。
杜微拉拉梅九娘,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姐姐待她情深意重,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再连累梅九娘。
梅九娘摇头,悄声说道:“别急,我自有分寸。”
李布政使猛然想起,一年前儿子流连花街,不就是为了杜十娘吗?
他一双锐眼盯着杜微瞧。原来她就是杜十娘,无怪乎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果她还有半分羞耻心,在杜夫人偕同一干女眷自缢以全节之时,就不该苟且偷生;再不然即便逃难期间无以为度,也不该自甘堕落,这样毫无节操的女子,简直是败坏门庭!
就算杜家与他们曾经有过定亲之义,在杜微堕落烟花的时候就已烟消云散!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蓝夫人建言:“老爷,本来妾身是想,既然大少爷执意如此,为了免去争端,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让杜微进门,可是如今杜微居然是艳名远播的杜十娘,依妾身看……老爷可得三思啊!”方才在大厅是她力劝让杜微进门的,如今她立刻撇清,免得因为这个狐狸精而惹祸上身,遭李布政使迁怒。
李布政使沉下声音问:“夫人的意思是……”这时候他已方寸大乱,蓝儿一向聪明绝顶,更能体察他的意思,因此他想问问她的意见。
蓝夫人喜上眉梢,连忙倾身过去说:“妾身以为虽然杜家与我有秦晋之约,然而当初是在们当户对的情况下指腹为婚的;如今且不说杜家破落垂败,光杜十娘的污名,就足以让我们理直气壮的解除婚约,而无愧于悠悠众口。况且大少爷为了杜十娘流连花街、不学功名,长久下来实非良策。这杜十娘……是祸端啊!”
不理会他们的嘴咕,梅九娘没好气的说:“李公子酒气熏天,我们快受不了了。敢问李大人,我这妹子可以离开了吗?”
李布政使正待发作,蓝夫人连忙在他耳边轻声的说:“老爷请息怒。梅九娘虽然刁蛮尖酸,可总还是张相国的义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别撕破脸难看啊!”
见李布政使没说话,梅九娘牵起杜微的手就往外走。“我带我妹子回相国府了。告辞,后会无期。”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慢着。”李布政使板着脸说:“令尊与我的戏言就此一笔勾销。尔后阳关道、独木桥各不相干!”他将指腹为婚界定为“戏言”,是为了杜绝日后再有争议。
杜微释怀,轻轻点头。“世伯放心,杜微此后与李家毫无瓜葛。”水眸瞄向床上酣醉不醒的李申,“这李公子……”
“区区酒醉不劳杜小姐费心。”李布政使冷冷打断她的话。
唉!她原本是想大发慈悲告诉他李申喝的是千日醉,他既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便罢了。这样也好,否则难保李布政使在急怒攻心的状况下,会做出不利于酒庄的事。
杜微深深的叹息。走到这步田地,李申,你得怪自己!
梅九娘不清楚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了,她还在磨蹭些什么,拉拉她。“走吧!”
她们三人离开李府,也离开所有的悲情。
在相国府的梅苑中,久别重逢的杜微与梅九娘坐在石桌前流泪叙旧。
梅九娘揪着衣襟惊呼:“原来你打算玉石俱焚!天哪!如果我再晚一步,你不就要喝下千日醉了!?”她忍不住骂道:“你怎么那么傻!”
杜微笑得凄婉,“李申一心一意要夺得百宝箱,如果不假意允婚,难道要我坐视酒庄与李布政使直接冲突?可我又实在无法委身于李申,除了这样做,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了。”
梅九娘心疼的说:“所以你才会严辞骂走迎春,为的是不要牵连到她。”善良的妹子啊!
杜微轻轻点头,拍拍站在她身旁已经哭得凄惨的迎春,柔声的说:“迎春,对不起。我知道把你赶走会令你自责不已,但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