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就是楚云。槐枫犹记得那仆役唾沫横飞的天花乱坠。——难怪站在那里挥两下剑,就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似的。原来那就是楚云。
猛然想起脑海里那些乱成一团的逸事,连忙凑上前去;“我也要听。”
讨论嘎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钉在槐枫身上。
“怎,怎么?”槐枫被他们盯得心慌,磕磕巴巴地问。
“你不是本就与楚云相识?却还来听这些杂碎做什么?——我们还指望着你能抖点料呢!”
槐枫瞠目结舌:“与他相识?怎么可能,我……”
“哎?不是旧识?——那早晨课上,你们怎么就坐到一块儿去了?我还瞧见你们说话来着……”
——早晨课上?
坐一块儿?
说话?
槐枫的脑子里动荡了一阵,浮出个水波似的笑容,然后渐渐清晰,一张笑脸,温暖的柔和的甜蜜的,像是春天里绽开的第一朵桃花。
把这张桃花脸,往方才那冷若冰霜的肃杀神色上一盖——百分之一千的不吻合:“不会吧,那就是楚云?”——连槐枫自己,或许都说不明白,这个“那”字,指的究竟是“那朵桃花”,还是“那片寒霜”。
“不会吧?你不知道那是楚云?”
“这……”
这讨论,在晚饭之前,恐怕无法停止。
被讨论的人,却远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举起手,又一次举起手,再一次举起手:“997,998,999……”
数到一千的时候,五指一松,瘫倒在地——“咚”地一声,甚至比竹剑落地的“当啷”声,还要来得更快一点。
只一瞬,涔涔的汗水就染湿了地面,一丝丝进木板的缝隙间,残照中染了红,浓浓淡淡地晕开去,竟有那么几分像血。
细长的眼睛盯着那蜿蜒的水线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抿了抿唇角,幽幽地吐出三个字来:
“太弱了。”
第4章
如果你认为,符槐枫会就此把楚云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然后两个人一拍即合,两厢情愿,三下五除二横扫四方,过五关斩六将成为江湖上的传说……
那么你显然高估了槐枫的记忆能力,低估了作者的脑抽程度。
事实上,槐枫对于视觉的记忆是惨淡的,他脑海里留下的图像,都不是因为视觉冲击力强大,而是因为加深的次数众多。所以当时——当符槐枫走出饭堂的时候——他那看上去好像很大的脑袋里,其实就只剩下“肉包子真好吃啊”“但是菜太咸了”以及“猪骨汤放点藕就好了”,至于“楚云”……那是什么?能吃吗?
嘛,这也不很能怪他。
因为,毕竟青年人和老年人一样,都是擅长遗忘的人群。
不同的是,老年人的遗忘,大抵因为设备折旧,磨损过度,导致数据流失;而青年人的遗忘,主要是因为信息流量过大,导致数据溢出。
像符槐枫这样,硬盘系统本来就不甚发达的孩子,在“新地点、新师父,新友人”,信息爆炸的大环境下,想要让他立刻集中精力,注意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信息点,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
于是,当槐枫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楚云啦、师父啦、测试啦、双剑啦、师兄弟啦……已经一股脑地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连葛师父反复交待的“睡前要漱口不然会蛀牙”也忘了,只记得明天还要早起,一脱鞋直接上床挺着了。
第二天符槐枫当然又迟到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睡不醒的,而槐枫的迷路症状虽然不是很严重,却十分顽固——所以迟到的原因无非还是迟起和迷路。坦诚地说,如果不是远远地看到了某师父那闪耀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