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德叔大骇,这才明白过来,那也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多嘴,“小阮!庄主……他对你有情啊!”
“我知道。”那边的声音已经渐远,“小阮都知道。”
偌大的终南山庄,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如二十年前,母亲丢下他去世,父亲专注铸剑,整个山庄,能真正说得上话的,竟然连一个人个没有。他就蹲在终南湖畔,自己同自己讲话。
那些苦难埋在心里,酿成了一瓶毒,这瓶毒不会毒害别人,只会毒害自己。
直到铸成白塔剑,他以一滴心头血唤出了阮白塔,那个剑灵纯白无瑕,叫他一眼便深深陷了进去。正如古书所说,一个人的巅峰是伴随着他的败落,花开会败,他亦是如此。
他这一生何其短暂,与她相伴的时日更是极短,不过这时却丝毫不后悔将她送走,这彻骨的孤独,或许才能提醒他,他不是在做梦。
雨终于停了,晨曦在天边微微崭露头角,新的一天就要来了,命运的裁决也要来了。
他也没想到齐应南会来得这般快。只是清晨,他便率军闯进了庄门,说是怕他变卦,要来监视。阮彻寒说好,您随意参观,阮某就自行回屋休息了。
齐应南霎时就发现了不对,伸手扯住他的衣领,说,“阮彻寒,你真当我傻?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将那十万兵器给我?如若不然,这时你身旁的小娇妻去哪了?”如此一言,伸手就要拔刀。
“齐将军当真是性急,不过是昨夜大雨,扰人清梦,妾身许久入睡今日才会起得迟些,您就这般诋毁我家相公不信守承诺,如此这般,这生意倒是该如何做?”
阮彻寒蓦然回头,那人就倚着被风雨打得残落的一树棠花,脸上是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齐应南这才恨恨收了刀,狠狠推了阮彻寒一把,说,“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就先拿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开刀!”
“妾身当真是珍惜自家人性命,哪敢耍什么花样?”她伸手扶过了阮彻寒,道,“好歹我们彻寒是一庄之主,您这般针锋相对目无他人,让您部下看到了也不怕会被笑话,以后一传十十传百,到时被天下人传唱一番,脸上也是挂不住啊。”
齐应南脸上红转青青转黑,终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个风骨傲然的妻子和一个震惊的庄主。
“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阮彻寒皱了眉,“不过无碍,以你的身手,现在走也是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主人。”阮白塔冲他笑,那笑太过刺眼,叫他眼睛发酸,“洞口我已经毁了,山庄倚靠绝壁,我就是魂飞魄散,也逃不出去的。”
“为什么?”他终于撕下了稳重的面具,双手几乎是要将她的肩膀抓碎,“为什么不走?你可知,与我一同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用禁术支撑许久,阮彻寒的功力已然大不如前。阮白塔将他扶正,将真气输入他体内,“我不觉得死可怕,因为我这一生,只愿认您一个主人。”
“可是你自我铸造出来,不过短短六个年头,小阮,我不舍得你死。”阮彻寒脸色苍白,“你怎么就不明白?”
剑灵是不应该有泪的,只是那时,空荡荡的胸膛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两行泪就这般落了下来。“明白的,”她一如往日倔强,看着他,“我都明白的。”
“小阮!”阮彻寒也落下泪来,“你……”
是啊,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心里就像有漫山得花开了遍,就这一眼便死心塌地爱上了你,遇见你是我从母亲去世以来最开心的事,只是你终究是个剑灵,我同你走得再近也只是主仆,不会变成其他啊……小阮。
这人间真情,不仅仅只是甘愿赴死。你是我心头一滴血,你活着,就像我也活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