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徐晉把那尊木頭雕成的土地神搬了起來,使勁摔在地上。這尊雕像年代很久,沾滿是灰尖,已經有點腐朽了,所以一摔之下當場碎成了幾塊。
徐晉在眾人驚詫的目光把斷頭掉腿的神像撿起,搬到謝小婉附近的地方摞成一堆,然後從行李中取了一本《百家姓》撕了幾頁紙來引火。
篝火旁的四人不禁面面相覷,眼前這小子無論談吐和氣質都是讀書人,不敬畏神明就算了,竟然對書籍也如此不愛惜,隨隨便便就拿來引火,不會是個假的讀書人吧?
徐晉可不管別人怎麼想,這時他已經把木頭引燃了,又搬來了幾塊泥磚頭摞成簡易的小灶,吩咐道:「月兒,去取些雪回來燒水。」
「哦……噢!」月兒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取了鐵鍋到外面盛了些雪回來,卻不敢架到火上,此刻底下燒著的可是土地公公啊,要是神明怪罪起來咋辦?
古人篤信鬼神,敬畏神明,徐晉可沒那麼多顧忌,從月兒手中接過鐵鍋放到火堆上方,又將那本《百家姓》全撕了塞到灶里,火焰瞬間熊熊燃燒起來,將刺骨的寒意稍稍驅散了。
很快,鐵鍋里的雪便融化並燒開了,徐晉用器皿盛了一些,稍微晾了晾便餵謝小婉喝了半碗下去,後者本來有點發青的小臉總算恢復了幾分血色,也抖得沒那麼厲害了。徐晉心中稍安,又用熱水浸濕了手帕,仔細給謝小婉擦拭了臉和雙手,待手帕涼了才搭到小婉的額頭上。
月兒在旁邊看著,既感動又羨慕,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能夠這樣無微不至地服侍妻子的男人不是說沒有,但也是鳳毛麟角,特別是在有下人代勞的情況下。正因為如此,對面篝火旁的數人都有點側目,包括那名冷若冰霜的混血女子。
月兒見鍋里還有些熱水,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行里李取了些麵餅和窩頭之類的乾糧丟到鍋里加熱。
就在此時,廟外傳來兩聲馬嘶,緊接著廟門嘭的被推倒了,一群人挾著風雪沖了進來。徐晉本以為是二牛和大寶回來了,見狀不禁皺了皺劍眉,下意識地站起來把裝著手銃的包袱拿到懷中抱住。
衝進來的共有六人,均是穿著破舊的漢子,手裡拿著鎯頭、鐵釗、斧頭、鏟子等傢伙,而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六人臉上都是黑黑的煤灰,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樣,眼睛賊溜溜地打量著屆內眾人。而徐晉分明從這些人眼中看到了飢餓和貪婪。
第0276章 風雪破廟(中)
唐朝詩人白居易有一首詩叫《賣炭翁》,詩中如此寫道: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飢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半匹紅綃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
全詩把唐朝燒炭工人的困苦生活描寫得淋漓盡,讓人油然而生出同情之心。時過境遷,到了明朝時期,煤炭已經被廣泛應用於北方城市的居民取暖,鮮有人再伐木燒炭,不過煤礦工人依舊跟燒炭工一樣,處於社會底層,飽受壓迫和剝削。
正所謂士農工商,工人雖排在第三位,但商人能賺到錢,生活總比工人要好過,尤其是那些苦哈哈的礦工。只有實在走投無路的失地流民才會去當礦工,拿最低廉的工錢,干最苦最累的工作,還得冒生著危險,一旦發生礦難,連屍骨都難找著。
也正是因為如此,礦工中大部份都是些素質低下的亡命之徒,平時偷搶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