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走到城門附近,便見一輛馬車停在那,駕車的青衣小廝見到徐晉便欣喜地猛招手:「徐公子,快上車,等你很久了!」
徐晉愕然地行了過去,這時馬車的車窗掀起,費懋中探出頭來:「徐兄,外面冷,上車敘話!」
徐晉不禁恍然,難怪那小廝看著有些眼熟,原來是費家的家丁。
徐晉上了車,發現費家兩兄弟都在車內,一身裘服外罩披風,懷中抱著黃銅做的「湯婆子」,腳下還擺著一隻精美的炭爐,車外寒冷蝕骨,而車內卻暖意融融。
「幾位爺坐穩啦,駕!」外面的青衣小廝一揮馬鞭,馬車便嘀得嘀得地出了城門,向著城郊的信江書院跑去。
只是數分鐘的路程,馬車便到了信江書院的山腳下,徐晉三人下了馬車拾級而上。費懋賢笑道:「徐兄,你看這滿山的白雪,美景如斯,可有佳作?」
徐晉心中一動,促狹地道:「有啊!」
費家兄弟頓時來了精神,催促:「徐兄速速道來!」
徐晉清了清嗓子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費家兄弟不禁哭笑不得,哥,不帶這樣玩的,這是在數數嗎?
正好此時一陣嗤笑聲傳來,便見一行人從後方拾級而上,當先一人長得白白胖胖,這麼寒冷的天氣還極為騷包地握著一把摺扇,赫然正是郭文才,而旁邊是狗腿子郭金桂,後面還跟著三名書生,顯然都是信江書院的學員。
徐晉心中一動,原來這兩個傢伙也在信江書院上學,如此看來,昨天十有八九是這兩個混蛋搞鬼,在方興生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
此時,郭文才那貨搖頭晃腦地吟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嘿嘿,剛才大家都聽到了,這就是徐晉所作的詩。什麼狗屁徐咬定,咬個屁還差不多,昨天那首《竹石》肯定是剽竊別人的,這才是他的真實水平,連剛識字的蒙童都不如!」
狗腿子郭金桂陰氣怪氣地附和道:「少爺,他都從一數到七了,那第三聯還怎麼數,九片十片十一片?那尾聯咋辦?十二片十三片十四片……字數都對不上了!」
此言一出,後面幾位書生都哄堂大笑起來,這幾位都是郭文才的酒肉朋友,無非是平時跟著郭大少蹭吃蹭喝。
費懋中皺眉斥道:「徐兄剛才只不過是遊戲之作,爾等有何好笑?」
徐晉擺了擺手,微笑道:「民受,何必與一群夏蟲爭長短,且聽我把此詩補完。」說完背著雙手吟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萬片,飛入梅花都不見。」
當徐晉吟到九片十片時,郭文才等人都禁不住捧腹大笑,然而當最後一句吟出,五個傢伙笑聲戛然而止,就好像打鳴的公雞突然被人捏住了脖子。
費家兄弟眼前一亮,繼而哈哈大笑,徐晉這前三句都是廢話,然而最後一句吟出,立即便化腐朽為神奇,整首詩的意境躍然而出,水平直線飆升,簡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
郭文才儘管水平有限,但徐晉這首詩顯淺易懂,即使沒念過書的人一聽,都能想像出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入了梅樹林中,潔白的梅花和雪花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梅花還是雪花……
費懋賢一臉佩服地道:「畫龍點睛,神來之筆,瞬間化腐朽為神奇,徐兄高才!」
徐晉淡然笑道:「民獻兄謬讚,遊戲之作罷了,我們走吧!」說完舉步繼續上行。
「一群夏蟲,安敢語冰!」費懋中向郭文才等人一指,暢快地哈哈大笑著轉身而行。
郭文才那張包子臉白一陣紅陣,其他人也一臉羞慚,這臉是被打得啪啪的。
「少爺,先讓那小子得意片刻,待會的消寒文會,咱再把場子找回來!」郭金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