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走来走去;用舌尖去体味这个世界的美好,竟也是一条不错的捷径。
序二 车前子(1)
说起吃,就有色香味。人有好色之举,方有怜香之情;人有怜香之情,方有知味之心。知味中味已经不易,能知味外味的,我认为非几十年的嘴上功夫不行。而要把这色香味用文字传达,光靠嘴上功夫是不够的,还要那腕底手段。由于黄橙催序之急,我又有些杂事,他的《吃来吃去》的排印稿只能匆匆一读,已觉满园春色听香见味了。看来黄橙不但有嘴上功夫,更有腕底手段,这让我佩服。他吃得极不老实,不分东南西北,我写序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方位感,但我尽管是随意写来,却又冷暖自知的。这点上,与黄橙不无暗合。
福州的小吃“鼎边糊”我是耳食已久,因为足迹未曾到过,所以也只得心向往之。黄橙介绍了安泰楼“鼎边糊”的做法:
以蚬子汁为汤,将大铁锅烧热了,再把磨好的米浆沿着锅边一圈浇过去,待米浆在锅边烫成乳白色后,用锅铲刮到汤里,加入香菇、虾皮、葱等佐料。
这种食品里有种古朴,江南的镇上,在“枫落吴江冷”的吴江黎里,也有类似做法,把磨好的米浆沿着锅边一圈浇过去,待米浆在锅边烫成乳白色后,用锅铲刮起,一般是干吃,吃它的香脆,要泡汤的话,泡的是白糖开水。可惜这种食品没听说过有名字,店里也不见卖,只是镇上的人家自己做了吃着玩的。现在也没人家做了。所以我读到黄橙的“鼎边糊”,颇多感慨,尤其是他不但写出了美食,还写出了美食的环境:
安泰楼畔有桥,是唐代遗存。桥下奔流的安泰河,曾是福州的护城河,河岸上繁荣过好一阵子。有人以“舟楫云排,两岸酒市歌楼,箫管从柳荫榕叶中出”形容安泰河,想来当年它也不比秦淮河逊色多少。只是灯红酒绿中没有诞生过名妓,这河上风情就少了入书入戏的亮丽。
这倒也未必,有了“鼎边糊”,我看就亮丽。尽管“名吃如名妓”对我们这一代人而言皆是一种传说耳。
黄橙说到了吃螃蟹:
曾经见过上海人用牙签来细细地挑着蟹肉吃,那样的慢条斯理,哪像饕餮之徒!没有激情的吃,少了味蕾的欢舞,再优雅也是中老年式的爱情。凭着我在厦门长期吃海蟹的经验,先膏后肉,先脚后螯,先母后公地大吃起来,虽没有风卷残云的气势,至少也展示了迫不及待的渴望。
就像沈从文先生抓小偷的时候顺手抄起一把牙刷,用牙签来吃螃蟹果然滑稽,但风卷残云迫不及待也不是吃螃蟹的一本正经。对于风卷残云迫不及待的这种吃法,阳澄湖边的人会说一句话,叫“牛吃蟹”(音为“niu…qie…ha”),意思有点骂人。吃螃蟹在净不在多、在慢不在快,某君说他吃一只螃蟹从傍晚五六点钟吃到深夜十一二点钟,他说的时候一脸自夸,听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赞誉的神情。阳澄湖的吃螃蟹与厦门的吃海蟹的具体吃法倒是相同的,先膏后肉,先脚后螯(或先螯后脚)。现在的螃蟹因为饲料养殖的缘故,反而膏黄不如脚螯好吃,因为螃蟹的脚螯常常是张牙舞爪的,肉质也就鲜活。过去有句老话“九月团脐十月尖”,团脐为雌蟹,尖脐是雄蟹,意思是农历九月的雌蟹农历十月的雄蟹,这时候的味道最好,雌蟹好吃在它的黄,雄蟹好吃在它的膏,“膏黄”是有区别的,叫“雌黄雄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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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二 车前子(2)
黄橙吃的感觉——尤其是于此申发的感觉,都是很精到的,不是饕餮之徒所能企及,比如:
食粥没有社交性质,家常的亲切感容易让人真情流露。
比如:
成功的中国餐馆无不以美味佳肴打造品牌,往往等到实力壮大之后再来扩大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