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转角处,他眼角余光像是瞥见了一抹身影,瘦弱得恁般熟悉,他的心不由剧烈跳了起来,直觉勒住了马,霍然回头--
那抹身影却已然不见了。
是她来送他了吗?
他屏住呼吸,乍然浮现的喜悦瞬间又被理智浇熄了。
不,不是她,是他的思念欺骗了他的双眼。
刘常君神情一黯,心头痛楚着,他深吸口气,一引缰绳,驱策身下骏马疾奔而去。
马蹄声渐渐消失不见,躲在墙角的刘惜秀这才走出来,望着那已远去几乎看不见的修长身影,怀里的包子突然沈得像是块巨石。
傻子,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为什么不能上前相认?又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送他?
可当她低头看着怀中包袱里寒酸的包子,突然一阵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春闱过后,杏榜一出,刘常君果然不负众望再度抡元,消息一传来,震动京城。
虽说他经春闱之后已是进士之身,轻易也能得个六品官职,从此之后,再也不是昔日那个落魄官家子弟,可刘惜秀知道他一身傲骨志气,是不会仅仅安于这进士头衔的。
金殿应考,一举夺冠,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果然,一个月后的殿试上,皇帝亲自阅卷殿试之后,还特地再唤刘常君出列,好生地考究了他的学问一番。
刘常君意态气度从容轩昂,应试之时谈吐尔雅谦冲,不卑不亢,且满腹学识典籍成竹在胸,无论是经济、民生或武略,皆有卓越独到的见地。
皇帝龙心大悦,当场金笔一挥,钦定刘常君为今科状元。
“朕听说,刘爱卿年纪轻轻,就已有家室了?”皇帝含笑问。
刘常君一怔,心头犹如泼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齐齐涌了上来,他略一定神,沈静道:“回皇上,微臣确实已然娶妻。”
“能教爱卿看上眼的女子,想必是不可多得的贤妻吧?”
他胸口一紧,涩涩道:“圣上谬赞,拙荆岂敢当之。”
“能够辅佐出如此出色夫婿,你家中的夫人也极了不起啊。”皇帝心中已认定,抚须笑道:“美人易寻,贤妻难得,爱卿得好好珍惜才是。”
“谢皇上关心,微臣谨遵圣谕。”他低头拱手回道。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他,终于做到了……
他连中三元,又让皇帝钦点为状元,自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是可以预期的,颓败危倾的刘家,终于又能兴旺起来了。
爹、娘,孩儿没有令您们失望,您们瞧见了吗?
而在孙府里,刘惜秀正苦苦倚门等待,等待自朝中传来好消息。
“甜儿,前头还未有消息吗?”她忍不住又问了往返前厅打听消息的丫鬟。
“少夫人,还没呢。”甜儿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也是满头大汗,“哎呀,真是紧张,怎么到现在老爷还没差人捎个信儿回来?”
她一颗心犹如悬在半空中,越等越是焦急不安。
怎么办?莫不是常君哥哥未能脱颖而出,所以自觉无颜回家了吗?
不不不,他不是那种一受挫折就怀忧丧志的人,不会的。
正在忐忑间,突然前头隐约传来了一长串鞭炮辟哩啪啦的巨响,刘惜秀整个人呆住了。
“中了中了,常君少爷高中状元啦!”远远地就传来下人一叠连声的报喜声。
中了?而且是……状元?!
她身子晃了一晃,甜儿急忙扶住她,“少夫人?少夫人,您怎么了?”
刘惜秀双膝发软,几乎撑不住身子,张口想笑,却两腮热泪滚滚而落。
“太好了,他成功了……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