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没认出我有什么好吃惊的。”贺穆兰好脾气的笑了笑,“帖子我接下了,你回去吧。”
那长脸汉子仍是磕了好几个头,这才敢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后退着离开这处院落。
“看来柔然大败后,不但柔然的平民心中惶恐不安,就连这些归附之臣也不例外。这人是右贤王身边的侍者,以前应该也算是有些地位之人,如今见了将军没认出来却害怕的要命……”
蛮古出来时正看见了这一幕,他与柔然打了近十年的仗,心中一时有感而发,不由得叹息出声。
贺穆兰握着木函,正准备回应蛮古的话,却听到一声发音并不怎么标准的鲜卑话传了过来。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柔然败了,若还趾高气扬,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贺穆兰最讨厌别人在旁边偷看完了然后偷偷评价这种事情,所以等她回头一看,即使看到说话的是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青年,心中也十分不喜。
那人也不知是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很唐突,还是生性如此,亦或者是干脆瞧不起花木兰,所以继续微笑着说道:
“花将军是取了柔然大汗首级的英雄,那侍者害怕是正常的。”
“这位使君,柔然人来拜访我家将军尚且知道在门口等候,再送上帖子,您带着人过来,却连做客之道都不懂吗?”
陈节跟在蛮古身后,有些不高兴地出了声。
“放肆,这位是我凉国的三王子沮渠牧犍殿下!”
高大青年身后有一侍者大声呼叱,被沮渠牧犍一眼瞪了回去。
“是下人不懂事,将军勿怪。我们在礼宾馆住了半个多月,等候陛下回宫,这座昌武院一直没人住,今日见到有人搬来,所以过来敦亲睦邻一番。”
沮渠牧犍的皮相实在是好,说起话来诚恳之极:“我原以为也是哪国的使臣前来,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花将军住在隔壁,正巧鄙人对北征柔然之战也好奇的很,不知可有机会请将军到我院中一叙?”
贺穆兰倒是奇了,自己还没出礼宾馆的门,先是收了闾毗的帖子,又被这北凉的王子相邀,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这么红了,这平城这么多的功臣,偏偏跑来邀请她。
贺穆兰正愁着怎么拒绝沮渠牧犍的盛情相邀,恰巧拓跋焘就送来了枕头。
“花将军,今日陛下在宫中设下晚宴,大宴各位功臣。下官奉陛下的御令,请您现在梳洗更衣,随下官等一起入宫。”
拓跋焘传御令很少用宦官,都是用宫中的文官做“天使”,沮渠牧犍架子摆的再大,也不敢和这些天子近臣对上。
更何况他国使臣结交武将传到皇帝耳中也未免有些不好,沮渠牧犍见御使来了,立刻和贺穆兰匆匆告别,带着几个随从返回自己的院中。
那几个文官直到沮渠牧犍走了,这才重新摆出对待自己人的笑脸:“将军,陛下赐下了衣冠鞋帽,请您更衣吧。”
花木兰出身普通,全身上下最好的衣裳也不过是那两件半旧的玄衣,和若干人贡献出的褶裤。今日在宫中大宴,像贺穆兰这样立下大功的将军是肯定要入席的,可他既没有时间准备礼服,也没有像样的衣服可以换。
好在拓跋焘在这种小事上反倒细心了起来,提早派了礼官给贺穆兰送去新衣,又让礼官陪同她入宫,以免礼数不周出了丑。
贺穆兰对拓跋焘的细心对待自然是心中熨烫,礼官们奉上衣衫,她也不扭捏,拿了衣服就回主室净面更衣去了。
。
安昌殿内。
拓跋焘目送着礼官走出殿中,忍不住调笑身边的赫连明珠道:“想不到你竟如此细心,我都没想到花木兰可能没有入宫穿戴的礼服,你居然还能抽空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