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因自己的失踪而忧心病倒的丁昶,就再也躺不下去了。
现在,也该是丁辛尽尽孝心的时候了。
一手推开门,一个蓝衣的丫鬟赫然立在门外。
正要开口时,却发现她不是汨儿,看模样倒是有些印象,只是霎那间记不起来了。
“小姐早……”
“早……”
哦!对了,是那天往客厅送茶水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玲。”
“那好,今天就麻烦小玲你了……”
“小姐客气了……”
虽然之前早就赞叹过巾儿和汨儿的梳头手艺,可是比前眼前的小玲来,她们两个还真的是逊色不少呢。
“小姐要梳什么头?”小玲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甜甜的。
“你看着好看梳吧,我都喜欢。”
看着铜镜中小玲飞上飞下的灵巧双手,和她微笑而专注的神情,我忽然有些羡慕了。
以前经常觉得古代女性没有尊严和地位,活得悲哀,活得可怜;可是纵使她们再逆来顺受,再胸无大志,至少在那个时代,她们心灵手巧,很多人也是乐在其中。
有句话不是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吗?
时代固然是在进步,但是以现在的标准来评断过去的人,未免有失公平。或许在将来,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也会像书本历史中的封建女性一样被人评头论足,让人大叫可怜呢。
枉我还自以为活得比她们技高一筹,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在这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才真的只能逆来顺受,胸无大志……
“小姐,好了,您看看……”
“嗯……好看……小玲,你从哪里学来的手艺?”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同时又不得不慨叹另一个事实——我昨晚又忘记了,看看镜中的自己……
呵呵,谁让昨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哪能总想着自己这张脸啊……
“奴婢……在以前的主人那里学来的……”刚刚还兴致颇高的小玲现在却貌似有些悲伤。
“小玲,你……什么时候来的丁府?”
接着,从小玲的口述中,我了解了她的身世,更重要的是她的经历中隐含的信息。
小玲是丁府二老爷丁贺在海外跑船时带回来的,当时才九岁。因为丁二老爷自那之后也已经八年没有回府了,想必付远鹏也忽略了,所以我这时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年过三十仍尚未娶妻的二叔。
小玲只说家在很远的海外,那里四季常青,冬天也不会下雪;因自小家贫便被卖给富人家作梳洗丫头,九岁时赶上瘟疫,村上几乎所有人都死光了。跑船路过的二叔把她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在她的央求下收留了她,带回了丁府。
听完小玲不凡的经历,我不禁重新审视眼前这张瘦弱的脸庞。
小玲的五官平平,只是笑起来两颊各有一个小酒窝。虽然与丁辛同龄,但她小小年纪时就已经家破人亡,离乡背井了……
“小玲,我跟管家说一下,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丁老爷房里清清静静的,我去时已经空无一人。
心里突然一轻,他能下床行动,那么他的病也该好了吧?
正想要出门时,他却又回来了。
“辛儿……”丁老爷面上的红润已无病色,走路也利落许多,看来是没问题了。
“父亲……您感觉可好些了?”走过去扶他坐下,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好了好了……辛儿一回来,我什么病都没了……”
“……让您担心了……”
“啊……辛儿,你这次失踪……”他眉间突生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