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稍顷,看看台阶,又看看他:“舆也未睡?”
“嗯。”姬舆道。
沉默了一会,我又问:“为何?”
姬舆注视着我,没有说话。两人相隔得并不远,站在台阶上,我可以与他平平对视,只见那眸中神采深沉。
我没再往下问,移步下阶,在他刚才的位置旁坐下。片刻,姬舆也坐了下来,台阶不宽,我和他之间不过半拳距离。
地面上,月光如霜,两个人影浮在上面,一大一小,淡淡的。
“舆,”我轻轻地说:“白日里……嗯,白日里的话,你勿往心里去。”
姬舆没有立刻答话,等了会,却听他说:“可是因为虢子及庶夫人?”
我吃了一惊,转头看他。
姬舆目光清亮:“彀父曾与我说,你在国中与庶姊不睦。今日在虢国,可是受她与虢子为难?”
猜得真准。
我唇边泛起一丝苦笑,道:“不算为难,不过了了些事,虽不快,却终是明白了不少。”
姬舆看着我,没有开口。烛燎和着月光映入那目中,似有思绪沉凝。
“舆又是为何?”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岔开话题,转而问他:“为何这般匆忙赶路?”
姬舆一讶,道:“乃天子……”
“并非现下,”我打断他的话,看着他,说:“之前在伏里,你说了要与我留下散心,未过两日,你却忽然说要走;便是在路上,你也一日未曾停歇,为何这般心急?”
姬舆愣住,片刻,他转过脸去,说:“自然是为秋觐。”
我想了想,仍不怎么信。秋觐这样的大事,依姬舆的性格,定是早有考虑,怎么会随便地决定去留?
突然有些了解为什么丹总要追着辰问到底。我疑惑地看他:“真的?”
姬舆瞅瞅我,目光飞快:“然。”
他表情不大自然,我稍稍把头凑近前,却见那颊边,似乎泛着可疑的红光。
微愣片刻,我不由地觉得好笑。
自己心里藏有绝不能说的事,而姬舆又何尝没有秘密?
正想着,姬舆忽然回过头来。我不及退后,两人的脸正正对上,近在咫尺。
气息在鼻间交融,我的表情仍挂在脸上,渐渐凝固。
他的脸比我大得多,目光点点敛起,眸色深深。谁也没有后退,空气中浮动着某种未知而又明显的意味,急促地随着呼吸沁入了心间,阵阵地催动起心跳。
一双大手环过我的背上,缓缓用力,我看着那脸庞俯来,慢慢垂下眼帘。
面上热气丝丝蒸起,不自觉地想,上次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大舟上?……不,好像更远一些……伏里?
似乎真的过了太久了……
马车疾驰,在阳光下驶过城池和原野,将路上的漫漫尘土抛在了后面。
我手上撩着帷帘的一角,看着道旁的野外景色。风吹进来,仍带着夏天的热度,却惬意无比。
寺人衿坐在旁边,双眼看着我,表情怪异。
我抿抿唇,没说话,仍带着笑地继续望向外面。马车的前方,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当先的骊驹上,尤为醒目,炽炽的日光下,衣裳颜色堪比白雪。
群山在天际隐去,熟悉的平原和森林映入视野之中。过了郐,再赶路一日,杞国无垠的田野出现在眼前,秋收已过,到处是金黄的草垛。
送我入野中两三里,姬舆停住,下马走到我的车前。
“不随我进去?”我心知他要说什么,问道。
姬舆摇头,微笑道:“若入见东娄公,礼节繁琐,我还须返王城。”
我看看天,说:“尚是日中,往乡邑中用些膳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