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军:试析长篇小说《红玉菲》的内在蕴涵(1)
引 言
湖北土家族作家羊角岩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起,以庞大笔触抒写反映鄂西清江民族风情的乡土诗集《鄂西倒影》(他写诗时使用的笔名是其本名刘小平),2000年荣获“湖北文学奖”,随后湖北电视台根据其诗作拍摄的诗歌艺术片《清江倒影》获第六届湖北省“五个一工程奖”。清江土家文化情结是其诗歌的起点,《绣鞋垫》、《鹭鸶》、《腊月》、《傩戏》、《下里巴人》、《女儿会》等一批简洁、凝练、充满浓郁乡土情结的作品,为其建构了一个地域文化的高地和根据地。2004年后,他开始转向小说创作。2007年12月号《民族文学》杂志上他开始以“羊角岩”为笔名发表了小说处女作《一滴水消失于清江》(中篇小说),旋即长江文艺出版社于2008年7月出版了他的长篇小说《红玉菲》。《红玉菲》总约30万字,于2006年10月动笔,12月初完成初稿,其后得到武汉大学著名文学理论家於可训教授、三峡大学罗义华博士精心指导,七易其稿。该著讲述的是鄂西南清江中下游“盐阳村”农家子弟田浩禄高中毕业返乡劳动,参加高考被“政审”卡住进不了大学门槛,进县制药厂当临时工因解决不了“农转非”而长期饱受歧视、排挤甚至被陷害沦为阶下囚,却最终不放弃做人良知与追求理想,由一名打工仔成长为知名企业家的故事。中国社会科学院学者詹晓厚在《中国民族报》上评论:《红玉菲》的主人公田浩禄30年挣扎的创业史就是清江边土家儿女在当代的奋斗史,也是整个少数民族在改革开放年代的命运的一个缩影'1';於可训教授认为“《红玉菲》是一部反映当代青年的奋斗史和成长史的小说。田浩禄的经历,在当今中国,尤其是对正在奋斗中的农村青年来说,有较广泛的代表性”'2'。那么这部羊角岩从诗歌到小说的“转型之作”到底有什么独特的文化蕴涵和小说学价值呢?
一、历史审视,反思当代岁月沧桑
《红玉菲》独特的表面结构是以三个女性覃怡红(红)、向明玉(玉)、郑菲菲(菲)名字结构布局,贯穿于男主人公田浩禄的成长史和奋斗史,其实在其背后还有一个隐性结构布局,即以岁月变迁来影射时代的沧桑风云。在这里,作者采用了“户口”、“政审”等特定时代无可怀疑的社会历史符码来绾结。其中社会巨变及主流意识形态对人物命运的影响尤为巨大,对一个青年理想的伤害也最深。
田宏伟(国民党逃兵)的早死,让田浩禄家孤儿寡母成为盐阳最穷的人家,其大爹田宏发去台后的“海外敌特关系”,更使其在高考政审时尽管以高分322分(夷水区第二)而无缘大学门槛,及至在冲出盐阳后的制药厂招工考试中又一次以这个理由被拿下,当时主流意识形态(二元对立的战争文化心理)对社会的控制可见一斑;“文革”初期,马必贵是盐阳的土皇帝,靠造反起家,把盐阳村的女人们视为可以随便占有的“便宜”,田浩禄与马必贵的恩怨本质上就是暴力和反暴力斗争的结果,甚至包括向明玉的香消玉陨也不能不说与这件事有关。从文化上讲正如王富仁在《中国反封建的思想革命的一面镜子》中所指出的那样,“即使阿Q成了‘革命’政权的领导者,他将以自己为核心重新组织起一个新的未庄等级结构”'3'。巴山县制药厂的胡周银(胡诌)、慕容聪(贪恋荣华富贵,为人阴险精明)、李和平(外和平内则精通官场手段)等也可视作这个文化系列现象,他们是后文革改革开放形势下,经济和政治体制双重结合下官僚新贵和贪腐的典型。作者借制药厂职工的口声巧妙地表达了群众的愤懑:“像胡周银这样的人,连一个制药厂都管不好,而且举报信都堆成了山,偏偏他是官运亨通,居然当上副县长了。”
周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