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有加,更颇得北宫棣的看重。刘缜本人才华出众,文气蔚然,后世有着“大晋第一才子”之誉。此番皇家宴会,他也收到了请帖。
若说禁宫九门之内的文华殿,连同禁宫内的景心殿、景阳宫等,都依制而建,将一派神圣天子威仪,与肃穆雍容展现的淋漓尽致的话,这万歆苑便是巧夺天工,集移步换景与森严华贵于一体,是园林的巅峰造极之作。
刘缜一边面色平静得观赏,一边在内心啧啧赞叹,穿过长廊,来到园中深处,在一片盛开的桂花之间,是一处极大的庭院。庭院四周却不设墙,而是好多排郁郁葱葱,白花影绰的桂树。
在席外,一些人正三三两两交谈着。还有一些小辈,则分别被请到了旁边的侧殿中。现在还未到时辰,刘缜见到那些人,立刻上去行了一礼,攀谈起来。
方静玄走在卵石铺就的小径上,过桥经廊,跟着引路的左常,来到万歆苑的深处。此处种植着几里的丹桂,望去浩浩然一片,尽是赤色如火。方静玄刚刚走出洞天,入目却是一人站在桂树下。
只见阳光下,北宫棣含笑,看着持着一朵花急切跑来的男孩,亲昵得抚了抚他的头,接过那朵桂花,抬头恰见了从幽静园林中转出的方静玄。
方静玄今天穿着一身端正的青蓝礼袍,身姿卓越,头带高冠,青丝被一丝不落得束起,双目深邃而带着温和的波动。他站在那里,尚未走到阳光下,背后是一片参差繁复的幽雅建筑,却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谪仙,带着出尘的气息。隔着十步,两人遥遥相对,目光辗转交汇。只那一刻两人都觉着,彼此见到了最美的风景。
北宫棣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温婉端庄的少妇,身着绛红的衣袍,额头描着一朵凤钿。方静玄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那阳光下那一幕至尊天家的琴瑟和谐,有些细微的刺眼。
北宫棣身上穿着黑色的龙袍,金红的滚边妥帖得衬出他的庄肃高贵,与天子威仪。然而北宫棣静静得看着方静玄,却情不自禁得加深了笑意,落花里,那丝忽然吹起的风,又不知触动了谁人的涟漪。
方静玄的停顿只有片刻,便接着迈步向树林间的北宫棣走去。他正待行礼参拜,却被北宫棣快步扶起,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北宫棣侧过身,右手搭放在身前刚到他腰处的男孩肩上,对他说道:“这是方静玄大人,明年你的发蒙老师,便是他了。”
方静玄心头一跳,这言外之意便是待到明年,也就是乾宁元年,便授予他正二品太子三公的官位。然而他却不敢怠慢,纵然心中复杂,却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参见太子、皇后!臣不敢当!”
穿着金黄礼袍的男孩好奇得打量着他,那双酷似北宫棣的凤目中闪过灵动的色彩。太子名为北宫昱溟,是北宫棣的嫡长子,今年六岁,在北宫棣登基之时,便一并册封为太子。原先,为北宫昱溟启蒙的职责,一直是陈夏阳兼任,只是北宫棣因为陈夏阳的辞行,要给他另寻明师。
北宫棣示意皇后带着太子退去。方静玄跟着他,亦步亦趋。北宫棣随意漫步在树丛中,悠悠道:“曾闻‘人闲桂花落’,早年见先生一篇花赋,文质相彰,朕心仪不已。不知先生今日睹此盛况,可有心思做一篇文呐?”
方静玄看了他一眼,道:“臣少时轻狂,和众人嬉游赌斗之物,让陛下见笑了。臣以为,这为文当讲究合时、合事而著,文思泉涌,发于天成为佳,真情实感为上。”
北宫棣停了下来,等他走到身旁,才道:“那此刻,孝甫心中难道没有什么思绪真情吗?”
两人立在山丘之上,前面已是一片明丽的海洋,明叶煌煌,秋枫如火,遥远之处与天清山相接,仿佛没有际涯。方静玄初见天地间如此盛景,一时间心驰神往,脸上显露出震撼的神色。秋华色,而味贵淡。回过神来,他却看着北宫棣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