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就着这个柜子开始发挥了。他在想像,要是有很多只蚂蚁拖着清洗用的泡沫,在这些花纹里面爬,说不定就能把这些细节部分擦干净了!
什么蚂蚁拖泡沫,这完全是瞎扯嘛,有什么意义吗?
方劲松茫然抬头看着苏进,苏进笑着看他,问道:“是不是觉得都是瞎想?”
方劲松觉得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太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进问道:“如果换个方式来实现呢?譬如这里——”
他指的正是徐英说的五斗橱那一段,“细纹清理的确比较麻烦,如果把徐英说的‘蚂蚁’换成一种可以自发运动的清洁微粒呢?把微粒填充进细小的纹路里,让它们自行震动,使污垢脱离排出……这是不是可行呢?”
单一鸣皱紧了眉头:“哪有这种清洁微粒?从来没听说过啊!”
苏进笑了起来:“以前可能不存在,不代表以后也不存在。既然没见过,想办法发明就行了。他挥了挥手,指向窗外的校园,“这里可是京师大学,全国的精英分子都集中在这里,各种尖端科技层出不穷。现在担心的不是没办法实现,而是不敢去想!”
方劲松隐约明白了,他重新看向徐英的报告,喃喃道:“所以说,徐英就敢想,会想……是吗?”
这正是方劲松自己最大的缺陷。
他为人严正,注重条理,注重逻辑,但是相对来说,他的想像力始终是受到拘束的。徐英想的这些东西,他别说没想过了,甚至打从心底觉得它不可能存在。
是的,从一开始,他的大脑就自动排除了这些可能!
这是徐英的优势,也是苏进最看重的部分,却也是方劲松所办不到的!
他仍然面无表情,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苏进没有留意,他转头问张万生:“您觉得这里有哪些内容是可以实现的?”
张万生若有所思:“你刚才说的这个,我倒也没有想到,不过这里……”
他随手拿起刚才的水笔,直接把报告里,刚才让他停留的那些内容划了出来。苏进认真看着他划出的那些部分,张万生指着其中一段,解释道:“譬如这个地方,我想起来我们家传的书画修复手法里,有一种叫作‘罗纹法’的,完全可以变换一种形式,用在竹编修复上……”
他随口就把那种“罗纹法”的秘诀讲了出来,单一鸣在旁边听呆了。
张万生是什么身份?以前曾经有人捧着钱找他门下的学徒,让他把张万生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他高价收购。吃饭睡觉拉屎都好,只要能证明是他说的,都能换钱!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到了张万生这种程度,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可能包含了文物修复方面某种至关重要的决窍。
这是所有文物修复从业者,甚至包括他这个徒弟在内,都视若珍宝的东西,他就这样这样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地讲给了苏进听?
但这时,比单一鸣更吃惊的不是苏进,而是张万生本人。
老小老小,年纪大到一定程度,总不免有些小孩子脾气。刚才苏进的固色剂配方比张万生的好,他貌似淡定地认同了这点,并且夸奖了苏进,其实心里很有点不服气。
这时候,他状似轻描淡写地拿出了“好货”,其实就是淡淡地装逼,想看看苏进惊讶的表情,好爽一爽。
没想到,苏进听得倒是很认真,但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听完张万生的话,马上就能抓住其中关键,就着徐英报告里的内容跟他讨论。
张万生渐渐讲得深入,苏进竟然一点跟不上的感觉也没有,不管他说什么,他都能马上接上!
渐渐的,张万生越来越吃惊。他竟然从苏进身上感受到了深不可测——要知道,自从他文物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