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干净脸上的灰,洗净指缝里泥垢的感觉。
“你知道为什么拖到现在吗?”
虞宝意摇头。
赵友昌无力地?扯了下嘴角,双目边缘结满来自岁月的皱纹,让他这抹笑唏嘘不已?。
“这儿还是?好过一段时间的,不过很早了,我年轻时候,多的是?客人不惜千里来我这儿买玉。”赵友昌指了下某处,“看,那桌上的石头就是?我雕的,当时有人出百万买,我也没舍得卖,同它有缘。”
虞宝意望去,惊讶随着她逐渐仔细深刻的打量而变得无法忽视。
她不懂玉,但香港贵妇圈不乏对玉钟爱之极的贵妇人。为了投其所好,关?知荷也研究过段时间,还顺带教了她些皮毛。
原石一定是?块特别差劲的翡翠。
底粗,色黑,还有泥土一样的黄色斑点?,唯一可取的地?方是?,中心飘了几?抹醒目的翠绿,水头不错。
赵友昌以黑底处为树身,做出大量镂空,借黄斑雕出树皮感,那些翠绿就成了叶,底下站着一位布衣仙人,手拿串珠,衣袂飘飘。
说是?给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翡翠直接起死回生了也不为过。
料不抵工,就是?这意思了。
“赵家从我爷爷辈开始就是?雕玉的,包括山井镇,跟我一样年纪的都会这门手艺。以前摆出来,满街都是?,外地?人来这,少有买不到跟自己有缘的玉的。”
赵友昌叹出声气,“到我孙儿这代,年轻人嘛,不愿学这苦功夫,我明?白,幸好最小那个?愿意接了我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个?饭碗,也就随他们去了。”
虞宝意凝神?倾听,一时忘了接话。
“可玉雕始终不是?我赵家独属的东西,国家发展推广得快,愿意学的人也多了,我只能保证,从这儿出去的玉,雕工没有比旁人差的道理,可也耐不住慢慢的,没有人再愿意千里迢迢来这找有缘的玉了。”
赵友昌许多老?友,都跟着孙辈离开了这里,剩下赵家,像广袤田野上的稻草人,孤独坚守着一方天地?。
上面便?抓住这个?时机,想彻底改造山井镇,为南城的旅游业添砖加瓦。
哪知道,还有一块难啃的骨头。
“赵爷爷,容我冒犯问一下,雕刻这门技术,跟的是?你的手。在这,或者在别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吗?”
“对旁人来说,兴许一样。”面对这个?晚辈们同样问过的问题,赵友昌平静多了,“可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为什么不能有一方水土,养一双手的道理呢?”
这是?一个?接近玄学的境界。
境外人难以理解,这儿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乃至夏日一声蝉鸣,冬季一粒飘雪,都是?他们手上的“灵气”。
玉是?活的。
雕玉,是?给它们赋上灵气,再由人去养,才不枉一方好玉。
巧的是?,虞宝意是?香港人,她多多少少能理解这份“迷信”。
毕竟香港人重?风水,尤其是?有钱人,连卧室都讲究不能太大,要“聚财”。换句话说,赵友昌的坚持,是?“聚灵”。
虞宝意毫不怀疑,出了这里,赵友昌就做不出那么惊才绝艳的作品了。
“其实这儿,据我孙女说,全权交给了一家规模很大的企业去做,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