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红光更加耀眼,似乎夕阳永不坠落,山中蛇虫鼠蚁尽皆钻出洞来,鸟兽惊散。白塔寺众喇嘛在异象之中更加亢奋,口诵经文,手持法器,浩浩荡荡走下山去。
山下嘛呢寺喇嘛已陆续渡河而来,他们是格鲁派的喇嘛,装束本与萨迦派不同,但此刻却都打扮得一模一样,显然是有备而来。
但他们面孔生疏,白塔山下的村民对山中寺院的喇嘛多有熟悉,所以他们登岸不久就被村民认了出来。这些村民平日受白塔寺喇嘛的恩惠甚多,也常往寺中送些瓜果蔬菜,供奉十分虔诚,因此一见到陌生的喇嘛,即刻便向寺中报了信。
这就是班觉嘉措的高明之处。他虽在方外,却很懂得经营一方势力,已将这白塔山上上下下打造得如铁桶一般,对外却韬光养晦,屡屡示弱,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加之雪域高原谣言不断,全是关于喇嘛教内斗的传闻,乃至于令本地“黄教”的喇嘛们认定“花教”势力已经衰落,立意瞅准时机,向白塔寺发起挑战,想拿这金城头把交椅开开刀。
因此,嘛呢寺的住持罗桑丹珠今次亲自率众前来,务求一举重创白塔寺,在西北地界众教之中树立新的地位。
但他显然轻敌了。
“黄教”众喇嘛在山下还未拉开阵仗,就听山中一声扎令(大法号),抬头一看,漫山遍野尽是萨迦红衣喇嘛。他们在这白塔山中住了数十年,一草一木都烂熟于胸,此刻便以山体为器结起大法阵来。
罗桑丹珠正是虑到此节,才决定趁夜色偷袭,但此刻已然失了先机。眼看对方须臾功夫结阵已成,正是藏传密宗阵法中颇为厉害的曼荼罗经幡阵。
只见山石树木之间蓝、白、红、绿、黄五色经幡林立,遮天蔽日,上头分别绘着天空、祥云、火焰、江河与大地,又密布经文咒语,既属五行之序,又暗含藏地大如来五宗智慧。经幡合围成一个个圆环,大环套小环,环环又相扣,旋转流动,直叫人眼迷心乱,四下无着。
经幡轮转中,白塔寺喇嘛齐声诵念经文,内力随经文运转其间,充盈耳膜之中,听得人头痛欲裂。罗桑丹珠大喝一声,“黄教”众喇嘛奋力相抗,也使出了看家本领。
但他们已经被层层经幡缠绕其中,又被圆环圈得四分五裂,有些人甚至落了单,刹那间便被无声无息地绞杀,五色绸布转动,尸体早已不见了踪迹。
宋泽也随众喇嘛下了山,此刻正在山坡上看着。他和江怀珠内力深厚,不易被阵法影响,眼见这等景象,委实震撼,又深觉一种莫可名状的惊悚。
他抬头望去,见班觉嘉措正立于山巅,脸上挂着微笑,口中念念有词。
宋泽心里不安,看向江怀珠:“前辈......”
江怀珠倒有些兴奋,眼里也光芒流转,低声道:“你看,密宗功夫果然很有门道,班觉嘉措只是初窥门径便已这样,等你学会了,进境不可限量!”
宋泽道:“不...我不是说这个.......”
正说着,“黄教”喇嘛们在罗桑丹珠指挥下也纷纷取出法器,朝五色经幡一通劈砍。只见金光耀眼,原来是一柄柄黄铜所制的六芒星,边缘俱是锋利的刀刃,星角还镶有淬毒暗钉。
这法器极是厉害,倒是从未见过,白塔寺众喇嘛一时措手不及,被刺伤者甚多,经幡阵也隐隐有了缺口。“黄教”喇嘛精神大振,更有那聪明的,撕下僧袍一角塞住耳朵,令诵经之声减弱,便能专心御敌。
嘛呢寺经过了最初的慌乱,虽然折了三成人马,但到底又重整旗鼓,杀将起来。
罗桑丹珠见势大笑:“怎么样?这法器就是专门对付你们这帮妖僧所制,滋味儿不错吧!哈哈哈!”笑声中突然欺身而上,跃出经幡阵,直奔山巅,看来是要擒贼擒王。
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