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学校升到一中和省实验的学生就只有不到一百个。许亚男这个成绩,几乎已经注定了她不可能再进到这两所学校之中。
许亚男浑浑噩噩把成绩单拿回家,方老师让家长签字,她麻木的学着孙艳的笔迹签了名字。
不是她刻意隐瞒,是她知道孙艳并不在意。
考第十一也好,考第一也好,孙艳现在的目光全都不在她身上。
“死丫头,炉子快灭了,赶紧换块蜂窝煤!”
许亚男拿起火钳,从炉灶里掏出三块连在一起的蜂窝煤。火早就灭的差不多了,下面两块烧的透透的,只有上面那一块还冒着火星子。
但也很快就要熄灭了。
许亚男换完了煤球,孙艳面色黄黄的从里面走出来,隔着窗户看到外面雾茫茫的一大片,透着些灰败的青灰天色。
“……玛德,什么鬼天气。”
许亚男捡起丢在地上的脏棉裤,准备拿去水房洗。
自从她亲爹许建国这两个月都没寄钱回来后,孙艳就成了这副样子。
虽然许建国在电话里一再解释是工地没发工资,但孙艳还是恶狠狠骂了一通脏话,骂完才发现电话早挂断了。
也不知道是许建国主动挂的,还是投的币用完了断了线。
孙艳嘴里呜呜啦啦的骂天气,又恶狠狠的骂许亚男。
“跟你爸一样,三棍子敲不出来一个屁!”
“我怎么就那么命苦,摊上你们父女俩!”
“看看人家是怎么过的日子,又是开店又是做生意的,我就是命不好,叫你们俩给我拖累死!”
……
许亚男从水房打了半盆凉水,又兑了半壶热水,蹲在地上搓她弟弟许天赐的脏裤子。
孙艳骂着骂着突然踹了一脚盆子,那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晒的时间长了,孙艳一脚就给踹裂了,脏水流了一地。
她尖叫着:“赶紧收拾啊!眼是窟窿不会看啊?”
声音太大,吵醒了屋里睡着的儿子,孙艳听见儿子哭声,顾不得换她被水浸湿的棉鞋,赶紧进屋去哄孩子了。
留下面对着一地脏水的许亚男。
许亚男在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麻木,苍凉,没有生气。
她突然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
方老师这半年里找她的次数比她考第一时候多很多次,每次方老师都把一句话挂在嘴上。
“要读书啊许亚男,一定要读书。”
许亚男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老师都会这样关心她,可她的父母却不在乎她的一切呢?
人要是没有父母的肯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瞬间,许亚男几乎想要丢下手里的抹布逃离这个家庭。
“许亚男!你聋了吗?赶紧收拾完做饭!”
许亚男自嘲一笑,逃离,她又能去哪儿呢?
“许亚男!”
许亚男收起抹布,盯着窗外的灰白雾气。
“……来了。”
简梨一直等着厂里的消息,可等啊等,等到了元月份,厂子里还是风平浪静。
虽然厂子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但是大家还是强打起精神过年。
也不知道今年的天气怎么回事,晴天少见,下雪也少,最常见的就是不阴不阳的天气,大早上起来就雾蒙蒙的一大片。
简梨刚考完期末考试,好不容易收起焦虑的心情开始在家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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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考完期末周的钱苹也来小姨家,简梨拉着钱苹问东问西。
炉子里热着带壳的花生和烤红薯,简梨跟钱苹一人抱着一罐露露。
“还好吧,就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