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机,也没有任何人能得到他们富有个性的号码,抵抹特失望地离开了。
他幼年时期的记忆并不可靠,实际上,那些号码并非全无作用,或许是出于巧合,号码们并非全是空号,抵抹特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但电话另一头无人应答,他把这唯一的号码记录下来,五个月之后,他进入了一所新的学校,在新的班级里,他结识了一位新的同桌,这位同桌拥有一部自己的手机。
抵抹特是在她的抽屉里找到这部手机的,在他把脑袋伸进桌洞的日子里,教室外面的雕像枯萎了,随后,他的同桌径直走进教室,抵抹特向她借走了这部手机,他滑开手机按键上的盖子,旁若无人地输入他之前记下来的那段号码,这次仍旧没得到回应,但手机深处永不停歇且富有规律的声音激起了他等待的耐心,终于,另一头有人接起了电话,它没说话,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抵抹特用心听着,想从这一片松垮垮的沉默中听出什么颇有标志性的噪音,但他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并且他隐隐能听到那座雕像传达给他的念头,这念头略显恶毒地告诉他,你永远不会得到回应。
抵抹特对此有所预料,不管有谁相信,他坚称他有所预料,他说他料事如神。我不能就此放弃,他思忖道,假使我就这样挂断电话,那么下一次,也许这种通话再也无法实现了,它未必会再按下那个按钮,那个绿色的按钮,就连这片沉默也是弥足珍贵的,抵抹特要成为一名航海家。
虽然抵抹特一直这么想,但卷椅类知道这事不是这样,在从幼儿园毕业之后,他们被分到了同一所学校,它就坐在他后面,尽管他并未发觉,它亲眼看到他偷走了那部手机,就像拿走一团鲜亮的面巾纸那么随便,卷椅类知道,抵抹特没敢在教室里掏出他刚拿到的那部手机,他直到离开学校才敢把那东西掏出来,而它一直跟在他后面。
它一直记着这件事,直到这时候才试图把它说出来,这几年里,他顺风顺水,过得潇洒自在,而卷椅类的头颅断断续续地作痛,破产的阴影将它的身体完整地包了起来,它在不锈钢碗里打滑旋转,却始终找不到一条能爬出去的阶梯。我需要一笔钱来渡过难关,这笔钱能堵住堤坝上最薄弱的位置,以防它骤然崩塌,不给我喘息的时间,不给我防备的余地,先把这笔钱交给我的老师,他等这笔钱等了很久,他是唯一乐意借钱给我的人,我只能先找这位老同学帮忙,把这笔钱还给我的老师,在这之后呢?我还得去找下一个老同学,我连他们的名字都忘了,过了这么多年,这些年里我们几乎没见过面,只有少数几个人与我一直保持联系,但他们帮不上我的忙,他们过得比我更凄惨,他们的处境比我更困顿,他们当中的好几个不止一次向我提出要求,我没有能借给他们的钱,也帮不上他们的忙,我把手指按在手机上,等着屏幕苏醒,点开扭曲着的应用,我的手指与我分居多年,此刻初次相逢,它凶狠狡诈的本性一览无余,我发觉我没法悄悄掌控它,此外,它比之前更加桀骜不驯,在我下达较为明确的书面命令之前,我的手指自行点开了我不需要的软件,也许我需要它,不然它不会留在我的手机里,但我这当儿的确用不着它,我想把它关掉,在我看到里面的谎话和哀嚎之前把它关掉,那些我的熟人们,我的同学和我的同事,还有我在某些枯燥乏味的聚会上认识的游手好闲的朋友,我们的人生相差无几,只要我能和他们说上话,那么这些话就失去了它们存在的价值,我需要那些我无法攀谈的角色来帮助我解决难题,我用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安抚自己焦躁的心绪,这种安慰没能起到正向作用,反而助长了我慵懒可恨的野心,我像一个得了暴食症的骑马健将,从脚底下游荡到视线不能解读的瓶口之外,在临死之前还妄想能生龙活虎地跳起来,只要我点开了它,我的朋友的哀求立刻就要涌进我的眼帘,那些带有数字的红色圆点映照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