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时安被母亲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心中满是愧疚,他一言不发,任凭桑夫人责骂,没有半分反驳。
正当桑夫人怒气未消,欲继续训斥时,桑志及时出声打断:“行了行了,别让孩子们听见了,影响不好。”
想到九疑若知晓此事,定会心生波澜,桑夫人勉强压抑着怒火,尽量减低音量,但语气中的不悦仍旧清晰:“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别让她再来这里了,我眼下不想见到她。至于家中事务,也别让她插手,都交给老二媳妇处理吧。”
一番话下来,桑夫人感到一阵头晕,遂让桑时安起身,语重心长地交代:“你先回去陪她吧,毕竟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咱们桑家的骨肉。你得看紧她,不要由着她胡来。”
桑时安低声应道:“爹娘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说罢,他便转身回房,面对吴氏时,他仍旧未告知信上具体内容,只叫她往后尽量少出房门,安心养胎。
吴氏直接咯噔一下,瞬间便知情况不妙,这不就相当于将她关起来了么。
尽管心下惊骇,她却不敢多言,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当初寻机换信不过是一时冲动,可就因这一时的冲动,不仅让夫君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更让自己在公婆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幸而腹中孕育的是桑家的长孙,这份血脉的联系,能成为她日后再次在桑家立足的依仗。
此刻,她心中懊悔不已,倘若早知九疑能以正妻之尊嫁给俞侍郎的嫡孙,自己当初又何须那般劳心劳力,更不必搭上数月积攒的私房钱。
此时的寒冷尚未完全退去,但在那微凉的空气中,已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俞修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辰阳手中的盆栽,完全盛放的绿萼梅正透着勃勃生机,那抹淡绿为他的眼底染上了几缕笑意。
二月中旬,桑志迎来了吏部专使递来的一纸调令,速度之快超乎他的预料。原以为刘家那边少说也要斡旋数月,未料转瞬即至。
此调令是命他前往阶州,担任阶州同知之职。虽上头有个知州管着,但官阶的晋升意味着俸禄的提升,与知县相比自是不同。
文书指示,他需在四月初一赴任,距今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他既要与新任知县妥善交接各项事务,又要与夫人商议举家搬迁的种种安排。
算算日子,俞家的人应该能在四月初一之前抵达,届时得知他升迁的消息,必将为九疑的身份添一层光彩。
从六品的官职,无论如何都比七品知县显得更加体面。
桑志将这个好消息带回家中时,家中众人都为之振奋。然而,在成县生活数载,乍然得知要离开,每个人心中都难免生出几分不舍。
近日,家中的好消息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吴氏在婢女的细语中得知这一喜讯时,得意地抚了抚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面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看来是我腹中孩儿福泽深厚,还未出世就为家里带来了种种好运。”
这话不过片刻就传到了桑夫人的耳中,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对吴氏先前的行径仍存几分芥蒂,但想到即将诞生的长孙以及家中接踵而至的喜讯,心中的阴霾也渐渐散去了几些许。
令桑夫人烦恼的是,后罩房里那堆未售出的灯笼该如何处置。
左老爷那样的大买家可遇不可求,直至如今,还余一百多盏灯笼。
一旦离开成县,就意味着不能带走灯笼,要不就暴露了长久以来的“绮梦琉光”是出自桑家。
也不能留下,他们搬离后,这房子总得赁出去赚取租金补贴家用,灯笼的存在一样会走漏消息。
这事可大可小。
于是,桑夫人召集家中众人共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