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士中伸手去推那姓苗的屍身,想將他推離師父。但苗田二人這樣糾纏著已達數十年,手連刀,刀連身,堅冰凝結,卻哪裡推得開?陶百歲嘆了口氣,道:「當年胡一刀托人向苗大俠和田歸農說道,他知道苗田兩家上代的死因,不過這兩人死得太也不夠體面,他不便當面述說,只好領他們親自去看。現下咱們親眼目睹,他這話果然不錯。如此說來,胡一刀必是曾經來過此間,但他見了寶藏,卻不掘取,實不知何故。」
田青文忽道:「我今日遇上一事,很是奇怪。」阮士中道:「什麼?」田青文道:「咱們今日早晨追趕他……他……」說著嘴唇向陶子安一努,臉上微現紅暈,續道:「師叔你們趕在前頭,我落在後面……」曹雲奇忍耐不住,喝道:「你騎的馬最好,怎麼反而落在後面?你……你……就是不肯跟這姓陶的動手。」田青文向他瞧也不瞧,幽幽地道:「你害了我一世,要再怎樣折磨我,也只好由得你。陶子安是我丈夫,我對他不起。他雖不能再要我,可是除了他之外,我心裡決不能再有旁人。」
陶子安大聲叫道:「我當然要你,青妹,我當然要娶你。除你之外,我決不能另娶旁人。」陶百歲與曹雲奇齊聲怒喝,一個道:「你要這賤人?我可不要她做兒媳婦。」一個道:「你有本事就先殺了我。」兩人同時高聲大叫,洞中回音又大,混在一起,竟聽不出他二人說些什麼。
田青文眼望地下,待他們叫聲停歇,輕輕道:「你雖要我,可是,我怎麼還有臉再來跟你?出洞之後,你永遠別再見我了。」陶子安急道:「不,不,青妹,都是他不好。他欺侮你,折磨你,我跟他拚了。」提起單刀,直奔曹雲奇。
劉元鶴擋在他身前,叫道:「你們爭風吃醋,到外面去打。」左掌虛揚,右手一伸,扣住他手腕,輕輕一扭,奪下他手中單刀,拋在地下。那一邊曹雲奇暴跳不已,也給殷吉攔著。餘人見田青文以退為進,將陶曹二人耍得服服貼貼,都暗暗好笑。
寶樹道:「田姑娘,你愛嫁誰就嫁誰,總不能嫁我和尚。因此老和尚只問你,你今日早晨遇見了什麼怪事。」
眾人哈哈大笑,田青文也噗哧一笑,道:「我的馬兒走得慢,趕不上師叔他們,正行之間,忽聽得馬蹄聲響,一乘馬從後面馳來。馬上的乘客手裡拿著一個大葫蘆,仰脖子就著葫蘆嘴喝酒。我見他滿臉絡腮鬍子,在馬上醉得搖搖晃晃,還咕嚕咕嚕地大喝,不禁笑了一聲。他轉過頭來,問道:『你是田歸農的女兒,是不是?』我道:『是啊,尊駕是誰?』他說道:『這個給你!』手指一彈,將這黃金小筆彈了過來,從我臉旁擦過,打落了我的耳環。我吃了一驚,他卻縱馬走了。我心下一直在嘀咕,不知他為什麼給我這支小筆。」
寶樹問道:「你認得此人麼?」田青文點點頭,輕聲道:「就是那個雪山飛狐胡斐。他向我彈來小筆之時,我自然不認得他,他後來上得山來,與苗家妹子說話,我認出了他聲音,再在板壁縫中一張,果然是他。」曹雲奇醋心又起,問道:「這小筆既是師祖爺的,那胡斐從何處得來?他給你幹嗎?」
田青文對別人說話溫言軟語,但一聽曹雲奇說話,立時有不愉之色,全不理睬。
劉元鶴道:「那胡一刀既曾來過此間,定是在地下拾到,或在田安豹身上得到此筆。他身死之時,胡斐生下不過幾天,怎能將小筆留傳給他?」熊元獻道:「說不定他將小筆留在家中,後來胡斐年長,回到故居,自然在父親的遺物中尋著了。」阮士中點頭道:「那也未始不可。這小筆中空,筆頭可以旋下,青文,你瞧瞧筆里有何物事。」
田青文先將洞穴中拾到的小筆旋下筆頭,筆內空無一物,再將胡斐擲來的小筆筆頭旋下,見筆管內藏著一個小小紙卷。眾人一齊圍攏,均想若無阮士中在此,實不易想到這暗器打造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