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又做恶梦了?”他倾身吻她,柔声问。
“没什么,好困哦,睡了……”她总是频打呵欠,双手到处寻觅,“你的手呢?手臂在哪里?”摸着了,紧紧抱在胸前,才安心睡去。
他打量她,不禁忧心忡忡,吉蒂所受的惊吓,似乎远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不知何时开始,她眼下渐渐多了层阴影,经常一夜数度醒来。
如若坐视不理,怕她要生出大病了。
在杳无人烟的山寺,她总该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吧!
兰樕低头抚摸她的长发,为她拉紧身上披着的厚毯,吉蒂睡眼惺忪地笑了又笑,双手环着他的腰,烦忧尽去,似乎舍不得就这样沉入梦乡。
“吉蒂,你喜欢乡野间的生活吗?”
沉厚的嗓音悠悠飘过她耳畔,她长睫翼动,脸微偏,杏眸直视他,疑惑且不解。“嗯?”
兰樕笃定地凝视她。“只要你一句话,我便立刻辞官,带你远走高飞,你意下如何?”
吉蒂却笑开了,咯咯咯地笑,没正面回答他,反问道:“兰樕,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入宫后有什么打算?”
没料到她有此一问,他思索片刻,才道:“最初一开始,只是很想亲睹皇上的龙颜罢了。”
母亲直到临终前,才将他的身世告知,他心中并无怨恨,只是为母亲的遭遇不平,且又好奇难耐。
“他是我血脉生父,我母亲一生钟情之人,我当然想见他。”
吉蒂点点头,又问:“那现在呢?”
他苦恼地攒起眉心,思索半晌,才答,“进入宫廷后,便不知不觉想要生存下来,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为了生存,便不知不觉玩起了尔虞我诈的游戏,渐渐也习惯了钩心斗角,他不否认自己正在转变,未来将是如何……他也不能预料。
只是,现在的他,多了一层顾忌。
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如今身旁有了吉蒂,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相依相偎的伴侣,她一再因他而涉险,他也会心惊胆战,也会心生恐惧……
若是失去吉蒂,他就算生存下来,赢得一切,又有何用处?
吉蒂闻言,喟然叹息着。
明明知道凶险,他仍要苦读至状元,仍要入宫随侍在皇上身边。
这一切,绝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也许他还不明自己想要什么,也许他心头仍有未解的心结,但无论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她只知道一件事——
“朝廷也好,山林也罢,我只要跟着你就行,别的都不要紧。”
“像现在这样生活,不害怕吗?”他迟疑地盯着她。
“不害怕。”吉蒂冲着他笑。
兰樕目眩神迷地凝视她,仿佛不敢置信。
为什么?我到底为你做过什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吉蒂抱着他的手臂,无声道——
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的妻,我爱你啊!
兰樕静默地与她相视对望,胸中有一股悸动正激烈颤动着。
无法开口言说,心头却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有感激、有惭愧、有歉疚、有怜惜,各种复杂的情感涌至心头,翻搅着、燃烧着,最后化成深刻的柔情,他倾身落下一吻,仿佛抽干自己身上所有的感情,如此深深深深吻着。
“吉蒂,起床了。”
兰樕的声音隐约钻进耳里。
吉蒂立即皱起眉头,苦哈哈地唉嚷,“才不要……我腿废了,要起床你自己起来!”身子才动了下,阵阵酸麻随即传遍四肢百骸。
痛痛痛痛痛,痛死了,她就知道会这样,臭兰樕,都是他害的!
他莞尔盯着她。“你不是想习武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