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微微笑了下,却从眉目里透出几分冷意来:“先生施恩于先,又以医术示之于后,不知究竟所为何来?”
“夫人误会了,”淳风皱皱眉解释道,“子明的姓氏,也是听得街边伙计随口道得,并无他意。”
“如此么?”李氏点着头,脸上却没半点相信之色,“那是妾身心思狭隘错度先生君子之腹了。”话虽然这么说,却是轻描淡写,就连半分诚意也无。
淳风看向李承,那书生自从妻子进来到现在,眼神心思都放在妻子身上,浑忘了身边还有他这么个人在,更是连他们间的对话都半点未闻。
淳风不由心头火发,拂袖而起道:“李兄,今日叨扰,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那李承似是没听到他的说话,兀自盯着自己的妻子满眼宠溺之意。
李氏淡淡道:“先生当真不必李家做什么吗?”言下竟是十二万分的怀疑不信。
淳风怒哼一声,冷笑道,“这是自然!”说罢举步便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女子眼中的如释重负。
刚刚走出李家后门,便听得“碰”地一声,身后的大门狠狠摔上,簌簌地抖落了一层灰尘。
淳风心火大作,咬牙跺足地离了小镇,伸手探入囊中去取了法宝出来,欲待要速速算出恶灵的去向,好离了这呕人的所在。那灵龟筹却是不争气,撒得满天却只滴溜溜乱转一片混乱,指示不出正确方向。
怒火一时冲昏了淳风的头脑,令他气得糊涂起来,只道这法宝也变得与人一般不识好歹,咬牙切齿地伸手去抓。却被灵签在手指上狠狠扎了一下,激灵灵的骤然疼痛终于使淳风清醒过来。
修真,修真,修克本性而见真心。
一个修真者的情绪,怎么会如此容易失控?
这其中定有古怪。
淳风就地盘坐,静静用起功来,从来到这小镇起自己细细思索,反复检视几番,终于想起自己离开之时李氏眼中的神色,恍然大悟。
淳风冷冷地笑起,眼神如冰,遥遥望向小镇。
这生意昂然的村子不知为何,此刻却多了几分死意。
眼中的,不是真实的,而真实的,又不在眼前……
淳风心中嘀咕道:李氏么?很有趣啊。
他缓缓直起腰来,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怀中,小猪泪光粼粼,不甘自己被主人无视,两只蹄子狠狠地抓着淳风的衣领,好饿啊……
入夜了。天边原本淡淡的黛色又是狠狠几抹,渐渐成了极浓重的黑暗,沉沉地掩盖着所有的秘密。
淳风冷笑几声,然后轻身而起,直入了镇子。
没有鸡鸣狗吠,没有人声,虽然夜晚理应安静,这镇子的夜,却浓浓地笼了死寂。
只有惟一的灯火,幽幽暗暗地照亮了李家的屋舍。
淳风闯入屋内,那李承躺在床上,身边本应是娇妻睡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
倒是应了那句话:“什么娇妻幼子,最后总是空!”
李承的面目安详,正在熟睡,对周围的一切都恍若未觉。
人生岂非总有许多东西是空的?
能在空的时候入睡,在有的时候醒来,这本身,就是一种福气。
更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淳风沉吟片刻,左右扫视一番,指尖忽凝出光芒,如同小小匕首,突地刺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一变,只见房中忽地多了一件庞大的物事,直使得窗外本就无甚光辉的月亮,再黯淡了不少。
那却是一个极为巨大的蚕茧!丝线绒毛俱是暗紫色,其大如千年古岩,颇有巍巍之感。
无数的丝线向着外面铺展开去,如同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