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最先回过神来的反倒是被捅了那一刀的卫瑕。
周围的喧闹声在耳边嗡嗡作响,但又好像远在天边,他倒在地上,勉强抓住她的衣袖,一面安慰着她,一面交代道,“旁边就是亲仁坊,去找青玄先生。若青玄先生不在,就去寻郡王过来。”说完,又努力抬起头附在她的耳畔,“若是我死了,切记,一定要告诉郡王,杕杜有变。”
他冷静的语气就像是早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可那胸前的衣襟上已经漫出了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引商的手还在颤抖着,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在这种关头慌了神。幸好,刚刚扶了她一把的那个过路人又好心的帮她驱赶走了所有想要看热闹的百姓。
“……蜡烛……蜡烛…………”她将随身带着的小袋子解开,也顾不上翻找,一下子便全都倾倒在地上,然后迅速立起了唯一一根白烛,双手合十翻转,做了几个旁人看不懂的手势后,突然交叉在一起,以两根食指冲着白烛一指,“起!”
烛芯瞬间燃起,她将写着花渡名字的那道符纸扔了进去,然后一见花渡的身影出现,便迅速将卫瑕说过的话交代了对方一遍,除了“死了”之后的那句。
花渡也知情况危急,一个字未问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只余下引商一人跪在卫瑕身边,努力回想着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叫花渡来是因为她不能扔下卫瑕一个人在大街上,而且花渡毕竟不是凡人,来往青玄先生府邸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可是花渡一走,她便又陷入了慌乱之中。
如果再有刺客出现,她以身相护也会保住卫瑕。但若是青玄先生赶到之后还救不了卫瑕怎么办?刀不能拔,人不能动,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守着他而已。
“别慌。”这是卫瑕第二次劝她,他抓紧了她的衣袖,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却咬着牙在坚持着,努力找些话与她说,“刚刚我们不是在说上将军的事,继续说。”
他和她都心知肚明,正因为伤得这样重,他反而不能“睡”过去,否则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引商勉强自己稳着心神,一句接着一句的问他,“你怎么猜到谢将军做过的事情?”
“薛家……那人是薛小娘子的娘亲,而薛夫人娘家姓杨,是咸宜公主驸马杨洄的妹妹,她……她家中本没什么堂兄。”卫瑕的嘴唇都开始抖了起来,可他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继续清醒下去,“反倒是她嫁的夫君,有个堂兄在……在八年前流配枉死,名唤薛锈……安业坊,有……有个道观,唐昌公主曾在那里亲手植下玉蕊花。”
这最后两句话看似毫无关系,不过引商还是听懂了,因为她今日在薛府时,就曾听他说过,薛翘有个堂叔名唤薛锈,而薛锈是唐昌公主的驸马。
谢十一居无定所,却时常流连安业坊,是不是就是因为唐昌公主?
“薛锈是怎么死的?”眼看着青玄先生还未赶到,她只能继续问下去。
“废太子一案……”这几个字他说得极为勉强,声音也极轻,双眼微张微合的,似乎就要撑不住眼皮,但是口中仍在喃喃道,“都是这件事……都是……”
就在这时,青玄先生终于赶了过来,他是被花渡拉在伞下硬扯来的。情况危急,花渡也没顾忌着自己的身份,甚至没有畏惧青玄先生这个道行高深的道士。
引商忍不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能够稍稍放下心来。不过等到她要给青玄先生让出个位置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瘫软得几乎站不起来。花渡正想着伸手扶她一把,另一双手却突然伸了过来抢先从地上拉起了她。
引商扭过头一看,看到的是不知何时赶来的华鸢。
“你一动那白烛,我就知道出事了。”他也没多解释,扯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只让青玄先生上前。
青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