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對元栩頻頻接近殊麗揣有不滿, 見到此幕,年輕的天子接過老太監手裡的油紙傘, 遮著風雪走過來,黑色錦靴踩在稀鬆的雪地上, 發出咯咯聲。
來到殿門口, 除了老趙, 無人在意意圖明顯的「謝仲禮」。
「謝官人來了。」
老趙上前, 接過他手裡的傘,橫放著轉了一圈傘柄,甩掉了傘面上的雪沫,之後迎著「謝仲禮」進了前堂,還熱情地遞上茶水。
晚娘和木桃倚在帳台前,看著老趙殷勤的模樣,對視一眼,都不知其中玄機。
陳述白道了謝,視線從埋頭幹活的元栩身上移開,落在了殊麗身上。
從自己進門起,這女子就沒看他一眼,專注於和元栩安裝凳子腿,還一口一個表哥。
當他是空氣?
好像只有元栩會安凳子腿似的!
忍著酸澀,他咳了下,說出了開場白:「麗麗,我來換藥了。」
殊麗抬眸,淡淡「嗯」了聲,又開始幫元栩扶著凳子腿。
兩人配合默契,全然沒受影響,還是元栩在聽見「謝仲禮」沒有掩飾的聲音和對殊麗的稱呼時,頓了一下手中動作,眉眼微挑,流露出高深的意味。
「表妹,幫我拿一下膠。」
「好。」
殊麗起身去拿,越過坐著的男人時,連目光都沒有賞一下。
陳述白盯著殊麗來回的身影,峻冷的面容越繃越緊,起身拿起堆在角落的「破」椅板凳,撩袍蹲下,也開始做起工匠活。
「麗麗,幫我扶一下。」
可他的請求,顯然沒得到回應。
屋裡不多不少剛好五人,除了殊麗、晚娘、木桃和元栩外,就只剩下該去燒火做飯的老趙。
老趙還在為謝官人給的金子而感動,哪裡能讓謝官人失了顏面,於是樂呵樂走上前,作勢要幫他。
可陳述白根本不領情,再次對殊麗喚道:「麗麗,來幫我一下。」
話語簡介,語氣溫和,哪還有一點兒天子的威嚴。
隨性坐在門檻上的元栩勾了下唇,看向殊麗,「表妹,我有點餓了。」
殊麗點點頭,叫上老趙和晚娘,一起去了灶房。
木桃趴在帳台前,學著敲算盤,偶爾看一眼屋子裡較勁兒的兩個大男人,看著他們快速地安裝桌椅,驚嘆於「吃味兒」的魔力。
工匠師傅半日的活兒,被兩人半個時辰完成了。
殊麗幾人端著熱乎乎的飯菜出來時,就瞧見一副副嶄新的桌椅被擺放在兩側,一側是元栩完成的,另一側是陳述白的。
最開心的人莫過於晚娘,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兩天就能重新開張了。
笑意幾乎咧到耳根,她招呼著兩人淨手用膳。
元栩裝作沒有認出「謝仲禮」的真實身份,自然無需跟他行禮,不僅如此,還特意引著殊麗坐在了靠左的桌上。
殊麗坐在了左邊,晚娘和木桃也跟了過來,把右邊的桌子留給了陳述白和老趙。
老趙是麵點師傅,也承包了店裡的一日三餐,每次都要用過飯再閒轉幾個來回再回家,這會兒也不急,再說還有謝官人在側,他笑呵呵拿出私藏的酒,要跟陳述白分享。
「家裡婆娘不讓喝,只能在店裡整兩盅,官人別嫌棄,一起用吧。」
說著,為陳述白斟了酒。
粗劣的酒水盪在眼前,陳述白剛要拿起,左桌上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
聲音很輕很柔,卻滿是責備:「傷口未愈,怎可飲酒?」
原本灰淡淡的心境瞬間清亮,陳述白壓下嘴角,以手擋住了酒盅,「不宜,改日。」
老趙瞭然,為自己斟酒,邊是感慨邊是側面的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