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又低聲道:「皇上寢室的龍榻下有密道,設有密室。密室中還有密道密室。這一個月來,我們一直在密室里。」
賀祈聞言目光一閃:「果然有密室。」
以宣和帝的多疑,在密室里治病才合情理。
程錦容將密室里的情形仔細說了一回:「……進出密室,要以特殊的手法打開機關。我雖仔細留意,卻也窺不清趙公公的手法。而且,趙公公為人十分警覺,我最多看上一眼,就得移開目光。」
賀祈低聲道:「不知道也無妨。皇上既決定出密室,想來日後不會再進密室了。」
程錦容略一點頭,又輕聲道:「皇上調養龍體,非一日兩日之功。而且,腎臟受損之人,比常人更易生病。接下來的一兩年,我都要在天子身邊伺疾。」
「皇后娘娘和六皇子殿下,此次一同伴駕隨行,也是難得的良機。」
……
何謂良機?
裴皇后搏得聖寵,六皇子搏得聖心。
天家皇子,皆有資格競爭儲君之位。大皇子有聖眷,二皇子是嫡出。六皇子同樣是「嫡出」的皇子,也同樣有角逐東宮的資格。
賀祈略略俯頭,和懷中的程錦容對視。
沉默片刻,賀祈才低聲問道:「阿容,你想好了嗎?」
話中的複雜深意,也唯有程錦容能體會了。
程錦容目中閃過堅定:「是!這是皇后娘娘和六皇子殿下唯一的生路。也是大楚百姓的生路。」
前世,裴皇后自盡輕生,六皇子病逝而亡。她倉惶逃出京城,程望慘死邊關。
這一世,她要令所有在意的人,都好好活下去。
六皇子被立為儲君,日後登基為帝,是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生路。
賀祈定定地看著程錦容,然後說道:「好。你既已想好了,我也會全力助你。」
程錦容沒有露出震驚或感激之色,只無奈又歉然地苦笑:「你我定了親事。我做什麼,少不得牽連到你。」
「這一句對不起,說來虛浮無力。我也無顏對你說了。」
賀祈正色道:「本來就不必說。」
「大皇子懦弱無能,平庸無德。二皇子心胸狹窄,性情陰狠。前世邊關之禍,皆因他們兩人而起。」
「他們根本就不配為儲君。」
「自我重生入宮後,我一直在思慮此事,並且一直暗中觀察幾位皇子的為人品性。四皇子五皇子同樣重武輕文,現在的大楚朝,外有強敵,內有憂患。看似強大,實則早已千瘡百孔,沉疴難返。」
「大楚和韃靼,遲早會有一戰。不過,這一仗過後,就應該令百姓修養生息,不再輕啟戰事。朝中重武輕文的風氣,也該改一改了。至少應該文武並重,武將守衛疆土,文臣治理國家。文武相濟,如此才是正道。」
「六皇子雖然年少一些,卻敦厚正直,有容人的氣度,更有一顆仁厚的心。論品性,他才是最適合為儲君的皇子。」
「在你張口之前,我便已暗自決定,以後要助六皇子謀奪儲君之位。」
「所以,你不必有什麼愧意。這本來就是我的決定。我們兩人這是不謀而合。」
這等事,賀祈沒必要說謊,也不會說謊。
不過,她也清楚地知道。賀祈會這麼快下定決心選擇六皇子,其中一定有她的緣故。
賀祈是平國公世子,平國公賀凜和大將軍賀凇遠在邊關,賀祈身在京城,他的政治傾向,便能代表賀家的立場。
有賀祈全力支持,於勢力單薄的六皇子而言,自是一樁好事。
程錦容凝視著賀祈,嘴角微微揚起:「好一個不謀而合。既然我們兩人目標一致,那我也不言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