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一日三頓從無疏漏,每隔三日就要調整一次藥方。不是什麼大病,卻遲遲難以痊癒。
師徒兩人來請平安脈,今日杜提點先診脈,然後才是程錦容。
宣和帝似有所察,目光在程錦容的臉上轉了一圈:「程太醫,你是否有事要稟報朕?」
程錦容恭聲應是:「微臣確實有一樁事稟報皇上。提點大人今日為微臣診脈,診出了喜脈。」
宣和帝:「……」
身為天子,習慣了臣子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臣子們的家宅之事,宣和帝當然也不必去過問。
所以,程錦容就成了第一個向天子稟報「有喜」的臣子。
宣和帝楞了一愣,才道:「朕知道了。」
頓了片刻,又說道:「女子有孕在身,不宜操勞辛苦,要安心養胎。你在宮中當差,朕不便開先例讓你現在就離宮回府。等過幾個月,你再告假吧!」
宣和帝如此好說話,一來是因身邊還有杜提點,二來則是因為程錦容聖眷濃厚。否則,換了其他太醫,張口就要告假幾個月試試?
程錦容一臉感激地謝了天子恩典。
傍晚,宣和帝和裴皇后六皇子一同用晚膳。
晚膳後,宣和帝張口說起了程錦容有孕一事。裴皇后和六皇子沒半點意外,不約而同地笑道:「果然是喜脈。」
感情他們就知道了,就他這個天子被隔離在外。
宣和帝看著裴皇后滿是喜悅的盈盈笑臉,心裡有一絲奇異的微妙的氣悶。不過,他並未露在臉上,故作不經意地說了一句:「皇后和小六看來早就知道了。」
裴皇后笑道:「皇上每日操勞政務國事,這點小事,臣妾便未叨擾皇上。」
六皇子也笑道:「父皇身邊有杜提點,程太醫告幾個月的長假也無妨了。」
這是大事小事的問題嗎?
是告不告假的問題嗎?
明明是他們和程錦容更親近,他這個天子倒是被排除在外!
宣和帝絕不會承認此刻的自己在悄然泛酸,連吃到口中的菜餚都有些淡淡的酸味。
……
宣和帝心裡不暢快,連著幾日都板著臉孔。
裴皇后不知就裡,私下和程錦容嘀咕:「皇上的脾氣越發古怪了。這幾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時不時地就撂臉色。」
程錦容倒是咂摸出些異樣的意味來。
她看著裴皇后,心裡暗暗嘆息。
因為在意,才會這般小心眼。
宣和帝對裴皇后的情意,或許一直比她所見的還要深厚。裴皇后心裡未必沒有察覺,只是,裴皇后不肯深想。她也不必說破這一層。
程錦容順著裴皇后的話音說道:「皇上這一病又是小半個月,遲遲不見好,皇上心情不好,娘娘忍一忍吧!」
裴皇后無奈輕嘆:「不忍又能如何。」
這個話題,母女兩人都不願深談。很快,裴皇后扯開話題:「皇上為壽寧挑了駙馬,不日就要下聖旨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駙馬(一)
宣和帝為康寧公主挑選駙馬時,動靜著實不小。輪到壽寧公主,正好相反,幾乎沒有聲張,迅疾定下了駙馬的人選。
程錦容看著裴皇后一言難盡的神情,心裡悄然一動:「皇上選了誰做壽寧公主的駙馬?」
裴皇后低聲嘆了口氣:「是永安侯次子,裴珏。」
程錦容一同沉默。
又是永安侯府。
永安侯此人,能屈能伸能忍,厚顏卑劣無恥。去年被禁足大半年,借著親家衛國公之勢重回朝堂後,立刻上奏摺請天子立六皇子為儲君。
永安侯是嫡親的舅舅,不知昔日隱情的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