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身體顫了一顫,猛地伸手,想抓住程錦容的手腕。
程錦容似早料到裴璋的舉動,迅疾後退一步。裴璋常年習武,身手極高,不假思索地邁步上前,到底還是抓住了程錦容的手腕。
裴璋心血沸騰,掌心滾燙。
程錦容神色冷漠,手腕微涼。
「程錦容!」裴璋雙目泛紅,聲音近乎嘶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心相許。
雖然沒有明說出口。可我知道,你喜歡我。你也知道,我喜歡你。
我不娶你,還能娶誰?
你不嫁我,還想嫁誰?
你怎麼能這般輕而易舉地說出如此絕情的話語?你怎麼能這樣刺傷我的心!
少年人的驕傲和自尊,令裴璋難以啟齒,說出這些近乎示弱懇求的話。可他熾烈的心意和痛楚,清晰地從眼中流露出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程錦容再也無法維持漠然的神情,晦澀從心底蔓延,溢至舌尖。
她和永安侯夫婦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她和裴璋再無可能。他們之間,唯有一刀兩斷。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將頭扭到一側,冷聲道:「放開我!我已說得清楚明白,我對你無男女之情。你趁早忘了我,另擇良緣。」
裴璋雙目赤紅,右手不自覺的用力:「你……」
「裴璋!放手!」程錦容驟然看了過來:「我不想見你,你要死纏爛打不成!」
裴璋被那雙黑眸中流露出的憤怒嫌惡狠狠刺傷,下意識地鬆手,退後數步。
刺目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
眼睛一陣乾澀。
程錦容冷冷地扔下一句:「你現在就走,我不送你了。」
然後,拂袖轉身而去。
裴璋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熟悉的窈窕身影消失在眼前。心裡似破了一個洞,空蕩蕩的,冷颼颼的。
……
第五十七片。
容堂妹慧劍斬斷情絲。裴璋沒有一怒離去,像木樁一樣杵在那兒。已經站了一盞茶的時間。
蹲了許久的程景安,身邊扔了一堆嫩葉。
程景安指尖被染了草汁,微微泛綠。
不過,此時他顧不上這些。他換了個姿勢,繼續蹲著。一邊看著裴璋僵直的身影,一邊在心中盤算。
他是不是該上前安慰幾句?
不妥不妥。裴璋何等自信驕傲。他這麼直接上前安撫,說不定裴璋以為他是看笑話,遷怒於他,可就不太美妙了。
算了,他還是繼續蹲著等著吧……
又等了盞茶功夫。
裴璋長長呼出一口氣,緩緩轉身。
程景安暗暗鬆口氣,也站起身來。因為蹲得太久了,雙腿發麻。一邁步,腳底如被數十個螞蟻同時啃噬,酸麻脹痛的「美妙」滋味,就別提了。
「裴公子,」程景安小心翼翼地打量俊臉慘白的裴璋一眼,心裡升起絲絲憐憫同情:「你還好吧!」
我很好!好得很!
裴璋想響亮地吐出幾個字,話到嘴邊,卻如被巨石堵住,怎麼也吐不出口。
不知不覺中,裴璋雙目赤紅,竟泛起了水光。
程景安被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喂喂喂,你可別哭鼻子抹眼淚的啊!想哭,也等回了裴家再哭。」
裴璋:「……」
忍住!
這是程錦容嫡親的堂兄!
裴璋強忍住一腳踹飛對方的衝動,快步離去。
不知自己僥倖逃過一劫的程景安,秉持著來者是客的念頭,忙快步追上去,滿腔熱忱地說道:「裴公子,容堂妹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