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上,臣在下。
若有違抗,就是以下犯上。
還沒到魚死網破的時候,他不能不忍。
永安侯低下頭:「臣謹遵殿下之命。」
六皇子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飛快地看了賀祈一眼。賀祈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上朝前,賀祈私下進言:「二皇子是幕後主謀,永安侯也脫不了干係。為了以防後患,殿下找個理由,將永安侯留在宮中,也免得後患重重。」
六皇子對永安侯這個親舅舅從無半分好感,略一思忖,便採納了這個建議。不過,他也有些憂慮,低聲問道:「我張口讓他留在宮中,他定會找種種藉口,不願被困宮中。」
賀祈目中閃過冷意:「這由不得他!君臣有別,殿下直接下令,他若不應,就是以下犯上。永安侯狡詐陰險,喜歡用些鬼祟伎倆,卻沒有正面硬抗的血性。殿下只管張口下令,他不敢不應。」
賀祈說得果然沒錯。
六皇子看著低頭誠服的永安侯,心裡閃過一絲快意。旋即,他又默默警告自己。
太傅們說過,為君者,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若無自制力,就會被權欲沖昏頭腦。歷朝歷代,都有殘暴無道的昏君。
他要做一個明君,就要時時刻刻警惕,時時不忘提醒自己。不可恣意放縱,要時刻保持清明和冷靜,要有寬厚的胸懷。
當然,對待小人,也不必客氣就是了。
六皇子張口叫來四個侍衛,令侍衛們「護送」永安侯去東宮安頓住下。
永安侯還想垂死掙扎:「已經到了保和殿,微臣想去見皇上和娘娘一面。」
「你耐心等著,」六皇子淡淡道:「父皇母后醒了,自會召見你。」
永安侯只得告退。四位忠心耿耿身手極高的東宮侍衛,前兩個後兩個,正好鎖住了永安侯的前後左右四方。
永安侯走後,六皇子呼出一口氣。
此時,賀祈才張口贊道:「殿下威武霸氣!」
六皇子笑了起來,想到至今還未清醒的宣和帝,這一抹笑意,很快就化為長嘆:「父皇先換血診治,可母后已經醒了兩回,父皇一直都沒醒。」
小喜公公今日悄悄進椒房殿,就是向六皇子稟報裴皇后醒來的好消息。
當然,裴皇后也沒清醒多久,喝了解毒的湯藥後,很快就繼續昏睡。不過,這也比一直沒醒的宣和帝強多了!
……
賀祈隨六皇子一同去見帝後。
宣和帝和裴皇后的寢室緊挨著。六皇子守了宣和帝一夜,此時便先去了裴皇后的寢室。剛踏進寢室,就見到了程錦容的身影。
程錦容正為裴皇后施針。她專注凝神,聽到腳步聲,也未回頭。
六皇子在三米外站定,默默地注視著程錦容。
程錦容五更天時在賀祈的懷裡累得睡著了。賀祈心疼愛妻,將她抱進屋子裡睡下。程錦容心系親娘,睡了兩個時辰就醒了,正為裴皇后施針。
賀祈同樣凝望著程錦容。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程錦容的側臉。
她略略抿著嘴唇,目光專注而堅定。眼下猶有疲累過度而起的青影。
施針結束後,裴皇后也睜了眼。
從凌晨起,這是裴皇后第三次睜眼了。神智明顯比前兩次清醒多了。
「娘娘!」
「母后!」
程錦容和六皇子幾乎同時驚喜地出聲。程錦容坐在椅子上未動,六皇子快步走到床榻邊。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目光同樣焦急和關切。
一睜眼就能看到一雙兒女,裴皇后心中無限安慰。虛弱無力的聲音,也有了一絲鮮活氣:「本宮撐得住。」
程錦容眼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