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巴。
中巴开动时我看了看时间,从我离开大舅舅到现在只有七分钟。我心情大好,掏出手机把大舅舅的号码暂时弄进了黑名单。一路上我乐得都快开花儿了,胆大包天的事儿其实我没少做过,可就属今儿这茬做得最有成就感。
中巴车上了机场高速才五分钟,我手机就拦截了大舅舅三四个电话;我窝在座位上数拦截来电,一路亢奋。大半个小时后中巴车到了市内,我连蹦带跳地从车上跳下来,一落地就傻眼了。
正对着车门儿就有个人穿着一身深蓝警服叉腰站着,何局长亲自在车站等我呢。
“你,你……”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心说你不上班跑这儿来干什么呢。
“你舅舅叫我来接你回崖北。”何局长大手一挥,“他老夏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外甥。”
“你们……”我瞪着眼找不出话来,“你们怎么知道……”
“我叫人去调的机场录像。”何局长一弹我脑门儿,“你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儿!”
大舅舅带着我在机场待了大半天,补办好手续,改在下午直飞崖北。我觉得要不是在公共场合,大舅舅能立马脱了皮鞋抽我。
“你这样根本就不尊重我。”我跟他僵持着坐在候机厅里,我的身份证房产证现金存折信用卡全被他藏起来了,登机已成定局,我浑身不自在。
“你为什么那么想留在凫州?”大舅舅转过脸来看我,“崖北才是你的家。”
我恨恨瞪他一眼,不吱声儿了。
“怎么,难不成是你在凫州有姑娘了?”大舅舅难得和颜悦色了一次。
“有个屁的姑娘。”我拧眉转向一边。
“那……”大舅舅想了想,语气又软了几分,“要是真有,而且对方也有那个意思……我也能想法儿把她调到崖北来。”说完还补充一句,“这事儿你该早跟我说。”
我又瞪他一眼,彻底不吭声儿了。
大舅舅还在一边若有所思:“也是,你也是这个年龄了。”说着眼神儿里悄悄激动了一下,“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男的,我悄末声儿地把这俩字给咽了下去。
“你说说。”大舅舅碰了我一下。
“看着漂亮的。”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废话,你还能找一个歪瓜裂枣的?”
“那就聪明的,学历高,最好是个海归博士什么的,穿刺的时候摸起神经来不费劲儿……”我越说声音越低,心里凉凉的,突然觉得自己没意思透了。
是嘛,其实留在凫州有什么好呢?我觉得我就快被我自己给憋屈死了。
“德行,就你还找海归博士呢。”大舅舅在喉咙里笑了笑,顺手碰碰我,“诶你看那边儿那个姑娘不错。”
我抬头看看,嗤了一声:“还姑娘呢,你看她那一脸的妆浓得,配你还差不多。”我被大舅舅逗得心里稍微轻快了一些,无目的地在候机区扫视了一圈,瞄见一个跟白椴身形相仿的,轻笑着跟大舅舅开玩笑:“诶你看那个,我就喜欢那一型儿的。”
大舅舅跟着我看:“眼光不错,挺漂亮啊,就是个子高了点儿。”
我听着这话不由心里瘮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朝那边看去。对面那人鼻梁□,眼神和煦,头上有一团柔软的短发覆额;我整颗心不由又抖起来了。
“诶,那不是……”我张张嘴,慌慌张张地笑了起来,“那是我一熟人……怎么,怎么在这儿遇上了……?”我没等大舅舅搭腔,鬼使神差地就站起来了。我对着对面吼了一嗓子,声音像是很大,又像是很小;从头到尾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白椴!”
他一下子就回头了,整个人都像是震了一下。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