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承冊官,亦即是負責皇帝冊立皇后妃嬪事務的官員,共有正使和副使兩人,如果是冊立皇后,正副使都得是大學士和尚書級別的,立妃嘛,規格就要低一些,但正使還是要侍郎(副部)級別,桂萼如今只是六品的刑部主事,自然沒資格當承冊正使,所以張璁即便想抬舉桂萼,也只能推薦他去當承冊副使,還不敢打包票,畢竟桂萼的品秩太低了些,愛面子的嘉靖有可能會不同意。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往上爬的機會,因為按照慣例,冊立典禮成功舉辦後,承制官都會有一定的封賞,所以桂萼對張璁連連稱謝。
三杯紹興黃酒下肚後,只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張璁放下酒杯,中指輕敲著茶几,看著窗外飄灑的秋雨悠然道:「俞志輔(俞大猷表字)果然沒令本官失望啊,很好!」
桂萼捋著頜著的短須嘿笑道:「靖國公終於後繼有人了,他也可以安心地當個安樂國公爺嘍。」
張璁的嘴角泛起一絲淡笑,他之所以推薦俞大猷,目的就是要削弱徐晉在軍中與日俱增的影響力,直到如今,這個計劃無疑是成功的,俞大猷幹得比他想像中還要好,倘若俞大猷這次成功掃平了吐魯番,那他將會是明軍中一座新崛起的山頭,一座可與徐晉比肩的山頭。
正所謂一山不能藏二虎,即便俞大猷曾經得到過徐晉的提拔,但時間一長,隨著根基不斷深厚,俞大猷肯定不會再甘心屈於徐晉之下,如此一來,俞大猷便會成為制衡徐晉的一股力量。
桂萼瞥了一眼神態悠然的張璁,上身稍稍前趨,壓低聲音道:「據仇鸞信上所講,俞大猷剛到瓜州時遭便到了冷遇,還跟徐晉的嫡系,大同總兵余林生起了衝突,後來徐晉回京前便把余林生,還有神機營都調走了,嘿,看樣子徐晉和俞大猷之間已經產生了嫌隙,把精銳都調走了,分明是在給俞大猷使絆子啊。幸好俞大猷此子的確有本事,不僅在關西立穩了腳跟,還打了個大勝仗。徐晉心胸狹窄,公報私仇,咱們何不趁此機會上書參他一本?再加上有仇鸞作證,必然一擊即中。」
張璁面色一沉道:「萬萬不可,弄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桂萼愕了一下,連忙問:「此話怎麼講?」
張璁冷道:「理由有三。其一,徐晉剛立下如此天大的功勞,威望如日中天,皇上正要重賞他,這個時候彈劾徐晉,絕無成功的可能,更何況皇上馬上就要納徐晉的義妹為妃了,這時候彈劾徐晉,就是給皇上難堪。
其二,徐晉既然敢調走神機營和大同軍,必然是經過俞大猷同意的,估計也請示過皇上,彈劾了也沒用。
其三,皇上知道咱們與徐晉不和,若咱們這個時候找人彈劾徐晉,皇上必然一猜便知,到時恐怕參不倒徐晉,倒霉反而是咱們。」
桂萼聞言不由後背陣陣發涼,皇上是重感情不假,但跟徐晉相比,自己和張璁兩人加起來,恐怕也不及徐晉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重,陸炳就是最好的證明。
「秉用兄,確是萼考慮不周,彈劾之事作罷!」桂萼凜然地拱了拱手道。
張璁沉聲道:「以皇上對徐晉的寵信,只要不是竊國謀反之罪,都不可能板倒他,所以不要再做那些無用功,只不過是徒勞罷了!」
桂萼目光一閃道:「那秉用兄的意思是?」
張璁淡道:「儘量不要去招惹徐晉,井水不犯河水,靜待機會。」
桂萼心中不由嘀咕了,這不就是裝孫子嘛,以後徐晉在朝一日,大家都得被他壓著,沒勁啊!
張璁顯然看出了桂萼的心思,淡笑道:「子實兄不必擔心,如今俞大猷接了徐晉的班,徐晉在軍中的影響力只會越來越小,沒有了兵權,徐晉地位再高也只是個富貴閒人罷了,並不足為慮!」
桂萼皺眉道:「皇上若封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