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李兩人在大同逗留了一旬,然後便繼續西行至朔州,七月初便到達右玉縣,現在正打算到聞名已久地長城殺胡口參觀,看能不能激發靈感,作出幾首傳世的邊塞詩詞來。
「大哥,還要多久才能到殺胡口?」李英俊問車把式,驢車晃得太厲害,他有點受不住了。
「公子,還得個把時辰呢。」車把式咧著嘴陪笑道,心裡卻是暗暗嘀咕:「這些讀書人是不是讀書讀壞了腦子,好好的舒服日子不過,偏偏要跑到邊境來看塞外風光,不就是一座破城堡嘛,有啥子好看的,若是剛好碰到韃子過來打草谷,還不把命給看沒了,呸呸呸,窩(我)瞎想些啥呢,不會這麼倒霉的……」
眼下正值七月中旬,正是小麥收割的季節,蒼頭河兩岸均是麥田,附近的村民正在田裡忙碌著收割麥子。
正在此時,一把嘹亮曠遠的嗓音從不遠處的麥田上傳過來:
上河裡的鴨子下河裡的鵝
一對對毛眼眼照哥哥
煮了那個錢錢(喲)下了那個米
大路上摟柴瞭一瞭你
清水水的玻璃隔著窗子照
滿口口白牙牙對著哥哥笑
雙扇扇的門來(喲)單扇扇的開
叫一聲哥哥(喲)你快回來
啊……啊……
雙扇扇的門來(喲)單扇扇的開
叫一聲哥哥(喲)你快回來。
這正是一首陝北特色的信天游,歌聲嘹亮清越,歌詞通俗易懂,在現代人聽來實在算不得什麼,但聽在蔡岳和李英俊兩名讀書人耳中卻是有傷風化,更何況唱歌的竟然還是一名年輕姑娘。
然而,趕車的大叔卻是聽得津津有味,那邊歌聲一停,他立即便扯開喉嚨大聲唱和過去:
大雁雁回來又開了春。
妹妹我心裡想起個人。
山坡坡草草黃又綠。
又一年妹妹我在等你……
黑夜裡月牙牙藏起來。
撲通通鑽進了哥哥的懷。
村東的河水嘩嘩地響。
妹妹我快活的直喊娘……
這位車把式大叔看上去滿面塵霜,但一開口卻是讓人大跌眼睛,那嗓音洪亮圓潤,穿金裂玉,只是歌詞卻是非常露骨。
蔡李兩人聽得面紅耳赤,連連搖頭,豈有此理,真是有辱斯文啊,這些邊塞野民果然是不通教化。
那車把式正唱得起勁,忽見前方塵頭飛揚,十幾匹馬向著這邊飛馳而來,馬背上的騎士打扮明顯與漢人迵異,而且人人手執利刀,腰挎弓箭,臉上露出貪婪的獰笑。
那車把式面色大變,勒住韁繩跳下驢車,撒腿就往附近山坡上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韃子打草谷啦,大家快逃命吧!」
此時在麥田裡收割的百姓紛紛丟下活計四散奔逃,逃跑之餘還不忘扛上麥子,能扛多少是多少,要不然待便全部被韃子搶去了。
所謂的「打草谷」即是搶糧食的意思,每年七八月份麥子收穫的季節,韃子都會成群地從長城各處偏僻隘口偷闖過來,搶奪大明百姓的糧食。
正因為如此,大明邊疆不少百姓辛苦了一年,最後卻顆粒無收,一家人只能在寒冬中等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是一般的悽慘。
蔡李兩人畢竟沒有經驗,看到所有人都哭爹喊娘地逃跑,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還傻傻地坐在驢車上不明所以。
「你們兩個呆子,快跑啊,韃子搶掠來了!」一名十來歲的村姑從車旁跑過,好心地提醒兩人,蔡岳認得正是剛才唱歌的那名年輕姑娘。
「子玉兄,快跑!」蔡岳首先反應過來,拉著李英俊從車上跳下。
這時那群韃子已經衝到三十米開外了,手中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