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架在后背的叶新月,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晕晕乎乎地转醒过来。此时,正是在他不厌其烦地问了好几遍之后。她张了张口,想要叫他放自己下来,她的脚后跟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路面上突出来的石子儿了,此时火烧火燎的,疼痛感让她怀疑脚是不是已经肿了起来。
但是,别说开口了,她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奇怪的是,她的听觉还是很灵敏的。
她甚至可以听见他因为吃力而沉重起来的呼吸声。
看来,他还真是个死硬派,她在心里苦笑地想。她脚后跟的疼痛感因为她的分神反而显得不那么厉害了。
他要这么一路把自己背去段莫离的家里吗?她猜测着,感觉身下的他几乎已经快要被她压弯了腰。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可以“压”他了,她心里的苦笑不由更甚了几分,但是却又泛起丝丝心疼起来。
之前他们从求学书院跑出来的时候,跑了那么远,这会儿他这样挪着走回去的速度,不知道要几时才能到段莫离家。
她正想着,忽然发现他的脚步一滞,但是随即又继续按照之前的节奏走了起来。但是,她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瞬间都给绷紧了,显得有些硬邦邦的。
他也太瘦了,背上没有几两肉,全都是骨头。该不会他和仪琳一样悲惨,从小到大从来不识肉滋味吧?哎,那样还真是有够悲惨,还是下次她想办法从静心庵外面带只烤鸡或者烤鸭什么的,给他们开开荤。叶新月丝毫不考虑在佛门净地吃肉是不是太不给佛祖面子了,暗自决定着。
不过,她感到此时小正太是忽然整个人紧绷起来的,难道是因为他太累了,但是又不肯放下她,偏偏要自己跟自己死磕?
也许处于这种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状态的人,其他触觉器官会变得平时灵敏,她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息变多了——这也就代表,周围的人变多了!
没错,是周围出现了很多人,他们就是当初追出来的那些学生。本来,他们追不到人,又感觉没为老师尽到力,正有些不好意思往回走,却看见了慢慢向这边走来的段锦。
要是能够选择,段锦也不想走这条路,这简直与自投罗网无异。但是,这里是去段莫离家的必经之路,他根本回避不了。
而那些学生见到他的瞬间,先是错愕地看着他,随即将视线移至他背后背着的叶新月身上。他们之前也算小小地见识了一下叶新月的出奇搞怪了,生怕他们的去而复返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仔细一观察,便立刻又很容易地发现,叶新月双目紧闭地被段锦半背在身后,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而段锦也几乎是步履维艰了。
彼此看了看同伴,这几个和叶新月差不多高,比段锦要高出不少的学生慢慢地往段锦*拢,逐渐地将他包围在一个圈内。
段锦却依旧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既不停顿脚步,也不面露慌张,他就这样用力地用自己并不厚实的后背托住叶新月,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因为叶新月的体重对他而言真的是个负担,所以他走得非常的慢,他的步子也跨得很小。但是,他却显得那样从容不迫,即便他的额角已经隐隐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即便他的呼吸渐趋沉重,他依旧不显疲态,他甚至会回过头去,问叶新月:“你醒了吗?”
叶新月听得见却回答不了。她觉得气氛好像很怪异,直觉自己的身边有几股冷冷的风,但是又完全摸不着头脑。
人看得见周围时,好像见到什么场景都会觉得很寻常。而一旦看不见了,那哪怕只是很普通的风吹草动,都能被无限扩大为一种惊慌。而此时的叶新月心里就闪过丝丝惊慌。但是,她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因为她听不见段锦的声音之中有一丝颤抖,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平淡淡的,就好像他说他不知道牌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