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喘口氣,給我一點時間。為什麼,你們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
柏麗亞娜無奈地攤攤手:「因為你是第一次看,比較新鮮嘛。我們這邊,每個月一次,每次都是一樣的說辭,我都會背好吧?」
契伯克利驚怒地站起來:「怎麼可以這樣說!能夠以自己的雙眼見證一個偉大文明的崛起和毀滅,這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如果在阿特拉斯,它將是舉國參與的偉大儀式,這一天會成為最偉大的節日!」
柏麗亞娜給嚇了一跳:「你幹嘛!這關人家什麼事啊?」
一看女神扁扁嘴要哭的樣子,契伯克利一腔怒火全化為烏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不該怪你的……唉,或許,你長大一些,就會懂這些儀式的含義了,那是文明的根哪!」
微微嘆息了一聲,契伯克利又道:「對不起,我一開始把你們當野人看的,沒想到,你們是一個如此偉大文明的後裔,怪不得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法術和技術。很可能,我們這些生活在現在,連一千年前的事情都稀里糊塗人,都不自覺地享受過你們的餘蔭。」
「這樣啊……」少女雙手叉腰,「享受餘蔭的懶蟲和笨蛋,還不快來跪拜!」
拜這句玩笑所賜,契伯克利總算從悲愴的歷史枷鎖中解放出來了,他哈哈一笑:「那樣的話,你豈不是成了一個三千歲的老妖怪?」
尤里烏斯去而復返:「說得不錯。我們是特諾蒂蘭的遺民,卻不會背負祖先留下的重擔。罪與罰,已經在古特諾蒂蘭毀滅的那一刻全部贖清。」
契伯克利的胸膛不知不覺挺了起來:「那麼,各位就沒想過恢復古特諾蒂蘭的榮光嗎?恕我直言,以你們現在的本領,任何一支部落都會將你們奉為上賓的!」
「然後這支部落開始窮兵黷武,用鮮血染紅叢林後,一個殘酷的國家建立起來。接著,武士和祭司的爭鬥再次拉開帷幕——歷史再次重演,對不對?」
「但是,如果有賢君的話……」
「賢君能活五百年嗎?」
契伯克利一時語塞。
尤里烏斯道:「武士和祭司是部落和國家的基石,誰的地位更高,這是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我們思考了很久,發現解決之道只有一種。」
「是什麼?」
「或者,把武士變成祭司的附庸,讓刀劍為權杖服務;或者,」他停頓了一下,微笑道,「讓祭司走下神壇,讓他們不能再隨意曲解神靈的意志。」
契伯克利的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這個人說的,正是阿特拉斯現在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軍方對庫魯馬為首的祭司一系忍讓得太久了!再讓這群滿口胡言、視人命如草芥的神棍為所欲為下去,早晚有一天,阿特拉斯會重蹈古特諾蒂蘭的覆轍!
到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一句在胸中盤旋多時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那麼,各位能助我一臂之力嗎?」
無人應答,抬頭一看,尤里烏斯已經走了。
契伯克利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人家已經打定主意要做隱士了。可惜了他們的技術和眼光啊。
柏麗亞娜笑道:「該走啦,明天還要幹活,後天有風暴——姐姐預言過的。」
契伯克利垂下眼睛:「不。」
「咦?」
「預言什麼的,只是祭司為了牟利編織的謊言。指引國家的,只能是刀劍與辛勞的汗水!」
「你怎麼了?神經兮兮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信不信由你,明天別耽誤幹活啊!」說完,少女輕快地一旋身,踏著輕盈的步子離開了。
幽幽的香氣還在鼻尖繚繞,窈窕的身影就在眼前不遠處,契伯克利卻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個多災多難的、野蠻落後的阿特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