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拿开时道。
姬灏川抬眸看向面色淡然的帝师,看一眼后又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茶水,沉声道:“帝师待孤,比先帝待孤更似一个父亲。”
道出此话时,姬灏川只是看着他面前杯盏里还未平静下来的茶水,他并未看帝师,是以他没有瞧见这一瞬间,帝师提着陶壶的手猛地一抖。
但当他再抬眸来看帝师时,只见帝师朝自己面前的茶盏里慢慢注茶,神色平静得好似方才姬灏川的那一句话并未在他心底激起过波澜一样,只听他还是温和恭敬道:“下臣万万不敢与先帝做比,不过是下臣陪伴帝君的时日年月较多较长而已。”
“是啊,从孤四岁时开始,便一直是帝师陪着孤,教孤读书习字,教孤知书达理,教孤如何立世,一直至今,从未离开过孤。”姬灏川轻轻一笑,笑里满是自嘲,“而在先帝眼里,孤为太子,却远比不过一个外人君倾来得重要,便是先帝驾崩了,竟还要君倾来摄政,呵,呵呵——”
说到最后,姬灏川轻轻冷冷一声笑,而后拿起茶盏凑向嘴边。
帝师见状,竟是连忙道:“帝君先莫喝,茶水尤烫嘴。”
可他的话才说完,姬灏川已是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到里嘴里,随即见得他的眉心瞬间拧到了一起,便是双唇都微微抿了起来,很显然是被烫到了嘴,却又不愿意吐出来。
只听帝师又连忙道:“帝君快吐出来罢。”
谁知姬灏川竟是将这滚烫的茶水给咽了下去。
帝师紧忙伸手拿过一旁盛着凉水的瓷壶,泼掉自己茶盏里的茶水,迅速倒了一盏凉水,边递给姬灏川边道:“帝君来喝一盏凉水。”
姬灏川看一眼帝师递到他面前来的凉水,而后又抬眼看帝师,没有将这盏凉水接过,反是笑了起来,道:“帝师,孤再不是那个被热茶汤烫到嘴就朝你哭的那个七岁孩童了,不过一口烫嘴的茶水而已,烫着了便烫着了,喝下去便是了。”
帝师怔了一怔,将手里盛着凉水的茶盏给收了回来,也笑了,道:“十七年前的事情了,帝君竟还记得。”
帝师虽将手收了回来,却忘了将其放下,而是紧紧握着。
姬灏川不语,只是又捧起那烫手的茶盏,又喝了一口烫嘴的茶水。
他当然记得,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天真地问了帝师,为何他不是他的父亲。
只这一句话,他有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到他的老师。
他再见到他时,他整个人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身上有明显的被折磨过的伤痕。
那个时候,他哭了,帝师却笑了。
笑得慈爱。
笑得像个父亲。
但他知,帝师不是他父亲。
永远不可能是。
又是良久的沉默,才听得帝师先道:“帝君今夜来,应不是来喝下臣这拙劣手艺煮出来的茶水,也不是来与下臣闲谈的,帝君有事,直说无妨。”
姬灏川直视着帝师的眼睛,声音冷冷,道:“姬溯风还活着。”
帝师怔住。
只听姬灏川又道:“就在帝都内,在城西。”
“开了一家名为缕斋的香粉店,一年前便在这帝都内了,呵,藏得可真深哪……”姬灏川的声音愈来愈冷。
“他,竟还活着!?”帝师震惊。
“是啊,活着,都活着,孤曾经最爱的两个人,本以为死了,如今竟都还活着,帝师你说,孤可当是很高兴?”姬灏川说着本当是很高兴的话,可他的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的喜悦,反是寒得��恕�
他的语气如此,他的神色亦如此。
“爱的人活着,恨的人,也还活着,呵,莫非都是命不该绝?”
“帝君,他们——”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