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惯得的傲慢骄纵。不知是怎样的教导能叫八岁的孩子显得如此堪破后冷漠,舍弃了童年该有的幼稚无忧,懂得待人接物却不屑青眼待世情,一心一意活在功名利禄之外。她仿佛一个旁观者,远远的与人隔开着,立在自己的净土冷眼看红尘里的虚情假意,喜怒哀乐都是经历,远近亲疏尽皆虚妄,除了时间和耐心,她不打算在这一世戏文般的人生里搁下更多关注,不想关心,也不去动心。
只有两个人能换她一眼动容。一个是父亲杜唤晨,另一个,竟是他们沈家的,是本应不相关却打不散离不开的晴阳。
他们自然是相识的。延了四年的缘与情,许多纠缠冲突泪与欢笑织成另一段故事,沈嵁有好奇,但并不想过分探究。他只需知道槐真是恋着晴阳的,便很好,他高兴了,也放心。因为晴阳是自己最心疼的弟弟,此刻正经历失去的怆痛。
“拿来!”
沈嵁的意识自思绪中蓦地抽回,听见杜唤晨的指示,不明前因一时愣了。
直到槐真顺从地将药碗放在父亲伸好的手里,沈嵁才晓得杜唤晨只是想给自己喂药,不敢劳动,赶忙伸手去接。
“我自己来就好。”
杜唤晨稳稳按住他受伤的肩头,将药递在了他嘴边,并不落一字,但态度已然坚决。推辞不得,沈嵁只好乖乖就范。
服下药,又将替换的衣衫穿戴好,杜唤晨确定沈嵁一切都无虞了方肯离开。临走不忘叮嘱:“慑魂的罡气太霸道,务必按着口诀运行化解。”
沈嵁面露难色,不作答复。
“怎么?没记住?”
沈嵁未言,一旁的槐真先纳罕起来:“爹将慑魂的心法口诀教给沈哥哥了?”
杜唤晨简单地“唔”了下,仿佛此事稀松平常。
“慑魂是杜氏独门内功,祖训向不外传,此事江湖皆知。爹不拘内外亲疏,恐怕沈哥哥是有所避忌罢!”
被父女俩左右看着,沈嵁愈加尴尬,老实承认:“小侄也觉得不妥。我看……”
杜唤晨抬手示意他勿多言,拂袖掸衣,云淡风轻。
“我不是大哥,不懂得歧黄之术。方才你内伤发作得那样,我情急渡些真气与你,只为保你性命。口诀不过是气运之法,并非精髓的秘传,我不当事,你介意什么?小孩子,成天想东想西,一点用场没有,不如想想晚上想吃啥。”言罢折身往外去,走了一半停下来叫槐真,“真儿,你做什么不走?”
槐真拾起地上染血的绷带和脏衣,绕在臂上裹了裹:“走了。女儿想顺便送了这些去浣池那里,带血的东西别留在屋里隔夜。”
沈嵁去抢:“这等杂事怎好劳动妹妹?回头我自己拿去就好。”
槐真却不放。二人拉拉扯扯,杜唤晨返回来一把将衣物抄在手里,边说边往外走:“带血的洗什么洗?烧了最好。回头让底下人送新的过来。”
言辞间,对堂堂杜府大小姐甘当跑腿小役竟无半点指摘,说不好是太过宠爱任她由她,抑或他原本是江湖上一个散淡的人,教出个女儿也不拘小节舍得身段。
只等着父亲拐出门脚步声渐远,槐真忽将眼中仅有的柔和全数收敛,一张脸转过来向着沈嵁,从头到脚就连讲话的声音都透出彻骨的凉意。
“适才大伯伯房中,多谢你替晴阳哥哥周全。”
道个谢堪比下战书,沈嵁拿捏不准这一个小人话里的善恶,怔了下难免苦笑:“之前小叔谢我,如今你又来谢我,究竟晴阳是与你们亲些,我倒成了外人了。”
槐真掀了掀眼皮,目光如刀锋般凌厉地在沈嵁身上切割。
“你帮晴阳哥哥便是帮了大伯伯,帮了我们一家,自然该谢你的。”
她也学着父亲,说着话向外走去,到得门边停一停,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