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让茶叶得以滋润生长;我也曾徜徉在来自四川美院的艺术家设计的与众不同的茶叶博览馆;寻访到茶祖药农吴理真在蒙顶山上开创世界人工种茶之先河的印迹;还听闻见晚唐时期世界上第一个政教合一的茶叶加工厂——蒙山智矩寺的晨钟暮鼓……
蒙山茶艺龙行十八式、风行十二品,甘露禅师与蒙山施食仪,佛教《虔诚献香花》赞子中的记载,供佛茶当推蒙顶黄芽,这些都是蒙山人烂熟于心的家珍。在茶叶最兴盛的时期,它们曾是皇家点名的贡品,也是诗人们笔下赞不绝口的对象,白居易就叹说“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刘禹锡也吟唱:“饮囊酒翁纷纷是,谁尝蒙山紫笋香”。但如今平常人喝茶,名茶必人人龙井碧螺,普通些便是茉莉花茶。去茶店放眼望去,满目皆是闽南、广东、台湾的乌龙茶,这些年又流行云南的普洱。
唯有蒙山的佳茗,悄悄地在故里芬芳着,寂寞着。
四川人能吃苦,但不见得会做生意。茶商里的川音更是稀声。
蒙山人却不以为意,他们对曾经的辉煌,虽然谈论,但却淡泊。山脚下的人们,依山傍水,最好的茶,自己种,自己贱卖,自己喝。沿着青衣江畔,到处都是露天的茶桌,两三块钱一杯明前的甘露,山色清风,尽揽怀抱。
我的同学来这里度假,看满城的人在江边喝茶,入夜,岸边有超大型的集体舞,感叹说,我们在大都市里终日劳碌,却不知道小城里的人这般逍遥。
是了。没有大的心,没有野的心,就是可以在这里休养生息,逍遥度日。
他们万事都新鲜,什么时候都兴致勃勃。正月十五,小城放烟花,全城的百姓都出动,青衣江两旁,满满站的都是人。每一次烟花绽放,全城的人都步调一致地欢呼:哦! 他们以自己为中心,仿佛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舅舅说,除却北京和上海,也就数我们这里好了罢!舅妈说,小城搞建设,那状貌简直就是战后伊拉克。三姑爹说,你知道吗,草坝就是小城的乌克兰。同是粮仓,小城自比前苏联。
生死场里石花开(2)
他们不忌生死。给故去的人上坟,要放鞭炮,姐姐跟爷爷的“邻居”还开玩笑,让他们搞好关系,跟爷爷不要红脸,给他们也烧纸钱,送足钱让他们打麻将。四姨在老人的坟前对我们说,我们现在给老人上坟,以后你们给我上坟,我们家,一代代就这样传下来。我刚刚有泪,又被他们的谈笑风生消解。
在小城,挣钱的人打麻将,输给下岗的人,有工作抑或没工作都因此收支平衡。
前些年有个老外到小城拍戏,喜欢上这里,就买了房子住下来,每次他骑车在街上,都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嗨,麦克!
有退休的人不服老,组织了骑游会,全部是超过60岁的人。他们要骑自行车去西藏,小城的人扶老携幼地来送,那场面仿佛大家都是近亲,有摆不完的龙门阵、八不完的卦。 还有一位老中医,在离小城不远的碧峰峡辟谷80天,粒米未进。小城的人总不信,每天都有人坐了车子专程去看老中医,他们呼朋引伴,要见证老中医是否健在……
这是一群热闹生死的人,喜怒哀乐都被爱吃海椒的天性加强放大。他们表达起情感来,是要用川江的号子嘶喊才能抒发,而能够中和这些跌宕情愫的,是苦茶。
他们对待朋友,全是最热忱的心,茶根自己留着,送给你的一定是最贵的石花。剑南石花,微苦,回甘,有青竹香。在家里,没有人舍得喝这个,但若是要送人,一定送这最好的。 我看他们,有时喜爱,有时叹息,有时羡其自在,有时又哀其混沌……
而我不在这个生活里,终究是隔岸观火。现在,我不敢说自己了解四川人了,我只能说,这仅仅是我的印象。
芝兰生于深谷,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