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端王在众兄弟中排行第七,想必七少爷是这套衣服脸面顶的名号,因此略一点头,压低声音道:“去水牢。”他将近两年没有说过话,出来之前将这三字反复念诵,说得十分顺口,不露半分破绽。
那太监连忙挑灯在前面走,锦瑟拿捏着姿态跟在后面。
水牢在王府后院,外面看不起眼,进去后只见一条潮湿幽径通往地底,两侧石壁上隔老远点一盏昏黄油灯。
一步步往下走,直觉是往地狱里走,心里却觉得是往天堂上走。
锦瑟一颗心怦怦乱跳,腿肚子偷偷摸摸地发颤。
水珠滴嗒滴嗒响个不停,四周寂静如死,只能只到自己的呼吸声。眼前陡然一黑,所有油灯到此断绝,眼前一片漆黑,却有五彩的光斑幻影在眼中晃来又晃去。锦瑟闭了闭眼,眼睛上忽然像是被烫到一般,一片火红。
他一惊,睁开眼。
十余名黑衣侍卫手执火把雁列两侧,中间的大椅上坐着一人,俊面朱唇,冷峻如冰山一般,正抬起优美的下颌将一杯酒倾入口中。火把的红光映在一张玉面上,惊起涟漪般浮动的明艳光泽。
仿佛三伏天里落了一场霜雪,锦瑟被冻得全身僵硬。
“果然没让我失望,你真的来了。”端王嘴边一缕似嘲似讽的笑容,“你果然还是让我失望了,不是说了不能背叛我,不能算计我?”
锦瑟吊在嗓子眼的惊疑不定的心坠了下去。不是梦,不是幻,眼前真真切切是这个索命魔头!锦瑟眼前一黑,却拼命站定了不让自己仰倒下去。
“我正奇怪你怎么性情大变,便在你身上突然发现这块从前没有见过的东西,怎叫我不起疑心?”端王把玩着一块玉佩,玉中一缕翠色盘曲缭绕如出岫之云。他启唇微笑,“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东西竟然出自吴兴。吴兴恰巧有位天下惊艳的古越裳,江湖传闻古大公子解散漕帮抛下新婚娇妻是为了寻找一个侍读少年,嘿,为一介仆辈抛弃所有,真是情深义重令人感佩──不试这一下,还不敢相信,试这一下,试出的结果真叫本王吃惊。”
端王盯着手里的玉佩,睫毛浓密修长如小小羽扇,将所有感情遮掩得密不透风,“古越裳活在世上,便如芒刺在背。本王日夜想要杀他而不能得,却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养着天下间最大的诱饵,妙极妙极!”
他说着明明该极为得意极为欢畅的事情,声音却冷若冰霜,全然没有半分喜悦,
锦瑟心乱如麻,问道:“少爷呢?”
端王沉默片刻,自言自语道:“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要背叛我,不要算计我,为什么你们总不听?”
锦瑟问:“你没有抓到我家少爷,只是骗我的对不对?”
端王抬起眼睛,锦瑟猛然一惊,那双冷峻的眼睛里藏着鬼魅,狠毒孤绝,如要将人剥皮拆骨吞下腹去。
锦瑟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听到端王道:“放心,你不久就会见到他。”
锦瑟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手脚刹那冰冷,惨笑道:“你……你休想……我不会让你……”他心下发狠,猛然向舌头上咬了下去。一名黑衣卫士身影一晃捏住锦瑟两颊,动作虽快,锦瑟口里已经鲜血如涌。
端王神色不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