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豐年意料之外地沒有推掩,只是目光沉重了下來,臉上笑容也消減了許多。
「這事兒……本不該我這個老頭子來告訴你,不過……我不說,她也不讓其他知情的人告訴你,或許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可這件事,你有知道的權力。」
老爺子長長地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窗外的夜雨。
「三年前你突然離開,沒有留下任何字條和信息,她聯繫不到你,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急瘋了。報了警,警察在找你,她也在找你,不吃不喝,家不回了,公司也不管了。其實……你知道的,就算分手,她也不是歇斯底里的人。她急成那樣,是因為她真的害怕你發生了什麼危險。」
「那也是一個夏天,雨季,那些日子一直在下雨。晚上雨霧大,積水多,她在開車找你的時候……出了車禍。」
「斷裂的方向盤支架扎進她右胸的肺里,為了保命,縫了幾十針。就……」
「留下了疤。」
周豐年已經在用最簡略、最沒有畫面感的句子陳述,可越是蒼白的描述,聽的人才越是會忍不住在腦海中為這段過往塞入更多的細節。
她發現她離開時有多恍惚。
她找她的時候有多心急如焚。
她被從車禍現場救出來時,被血染到看不出原色的衣服。
最殘忍的是,她從生死邊緣徘徊後醒來,別人告訴她:那個穆雪衣根本沒有什麼危險。
她走,只是因為她是個騙子。
第11章
「周總,您可來晚了。」
精神矍鑠的中年男人臉上帶著懷有敬意的笑,禮貌地輕握了周枕月的手,招來服務員帶這位貴客在晚宴落座。
小艾才從江邊公寓趕過來沒多久。她跟在周枕月身後,單臂抱著一台便攜筆記本,循著空隙和周枕月小聲念這一季度的財報。
這是王家老爺子的壽宴,來了不少有機會發展合作的企業家,王航特意將周枕月和意向合作的老總們安排到了同一張酒桌上。
周枕月一邊分心聽財報情況,一邊遊刃有餘地在觥籌交錯間推進著對她有利的私人關係。
宴席吃到一半時,服務員端上來一道精緻的甜點。大大的瓷盤邊緣放著一隻和盤中食物造型相同的玩具蛋糕,服務員上好菜後把那隻玩具翻了一下,一個小巧可愛的公主立了起來,剛剛的蛋糕則變成了她的層裙。
周枕月盯著它看了幾秒。
王航見她走神,敲了敲桌面:「周總?」
周枕月眨了一下眼,掩飾住了剛剛的失態,又問王航:「王總,這個玩具可以給我麼?」
王航噗嗤笑了:「看不出來啊,您還對這種小孩的玩意兒感興趣。」
周枕月似乎也覺得自己這樣一個總裁在酒桌上如此索要一個玩具不太妥當,她撇開目光,卻還是不鬆口:「你給不給?」
王航笑得不行了,但還是伸手去把那蛋糕公主拿了過來,故意往周枕月面前重重一放。
周枕月沒和他計較,把東西收起來,繼續剛剛酒桌上關於合作事項的討論。
一場晚宴下來,已然到了深夜。
散場時,意料之外的人卻出現了。
正在向大門口走時,不遠處,端著香檳酒杯的穆如晴一襲長裙款款走近。
她在周枕月面前站定,笑著舉了舉杯:「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您啊,周總。」
穆家曾竊取過周氏的商業機密,這事兒旁人不知道,穆如晴和周枕月還是心知肚明的。故而,周枕月也沒有什麼和她假客套的必要,視若無睹地繼續走。
「周總,」穆如晴抿了一口杯里的酒,也不急,「我本來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如今看來,卻也是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