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康熙只留下有限贴身亲近侍卫,后帐内静如古井,康熙的目光在阿哥们脸上来回巡睃良久,才缓缓侧脸看向跪在另一侧的我:“朕知你看到了,现在朕准你指认,你只管大胆说。”
“皇阿玛!”太子在一众阿哥愕然扬首之际率先站起身,暴跳如雷,“您这是怀疑儿子们?”
康熙挥手令跟着紧张起来要保护他的侍卫退下,眼神微讽:“朕现在只要看一个人,听一个人说话,就已足够。”
太子愣了一愣,随即回过身,纵到我身前,粗暴的拉起我,拖我一同到康熙面前,一指指着我叫嚷道:“皇阿玛为了十八阿哥之死移爱年玉莹,又封格格又封侍卫,外头早已议论纷纷,儿子以为皇阿玛是伤心太过,总会过去,可如今竟然偏听偏信,只凭她一句话就要定儿子们的罪?裂缝是真,焉知不是她自己划的嫁祸于人?”他一顿,又狠狠道,“或者应该好好拷打,瞧仔细她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一语既出,激起千重浪,帐内人无一不动容,十阿哥跳起身面红耳赤冲太子叫了一通满语,太子放开我,转身同他对吵。
一脸怒容的十三阿哥也要动,被紧挨着他的四阿哥一把推住。
最前面大阿哥死盯着太子不放,面色惊人煞白。
八阿哥忙着劝开太子和十阿哥,拉了这个,拉不住那个,九阿哥不得已加入帮忙,却越帮越忙。
十二阿哥一贯性情冲和,见了这个阵仗却也目光漂移,六神无主。
而十四阿哥直挺挺跪着,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康熙,偶尔眼角余光扫到我,也是一瞥而过。
我无声喘口气,理好衣角,不理一切纷杂,只安然向康熙福了一福:“回皇上,玉莹适才所见并非别人,而是十八阿哥。”
满人流俗相传,人死后三天,要登望乡台,遥望家乡,或真的会亲临作第二次诀别,因此要在人死去的第三天晚上,在门外焚烧一次纸扎的车马和轿子等烧活,叫做“接三”。
十八阿哥于九月初二凌晨身亡,他的接三仪式原定在九月初四亥时进行,现在刚过子时,一早一晚,相差十个时辰,但接三之说,原不是那么精确,十八阿哥又素来和我好,就来看我,也是应当,是以我这么一说,场内立时安静下来。
康熙端坐原处不动,凝视我半响,淡淡道:“是吗。”
他的语气本身没有什么波动,却像海边渗进了咸味的空气,不管被呼啸的海风吹得多远,最后还是会蔓延在我的心脏里,若无伤口,便无事,但若有伤痕未愈,就会引起一阵剧烈抽痛。
我垂首又回了一遍:“是,玉莹所见是十八阿哥。”
太子一步蹿过来,挡在我身前:“你怎么不早说?”
我的眼光越过太子,看向康熙,他马上意识到他不该背对着康熙,急侧过身来。
我这才又朝太子行了一礼,以恭敬语气道:“太子有话要说,玉莹不敢抢话。”
说完,我突如其来地眼睫一抬,同太子赤裸裸对视上,太子双眼在一刹那闪出诸般神色,愤愤道:“你竟敢——”
十阿哥听至此处,忽硬生生打断,斜睨我道:“好,我就算你真的看到十八阿哥!裂缝又怎么说?难道也是十八阿哥用刀割的?”
他这一句话正问到点子上,一时众人目光投来,看我表现。
我扬一扬眉,反问:“刀?”
八阿哥闻言一滞,我却看到太子眼棱突的一跳。
而康熙沉沉道:“不是刀,是匕首。”
吴什双手一托,捧来一面朱漆盘,我上去揭开盘上盖袱,现出底下一柄形如剑而不及剑长、寒光浸浸的匕首,而匕首柄上同样有明黄|色缎缠绕一圈,却是旧缎。
康熙又开口:“太子置朕召唤不顾,姗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