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息的功夫,偌大的军帐陡然一空。只余守在门口师寅、大马金刀坐在桌上的祝影,还有早已停了乐器演奏的歌女们。
天知道那家伙给没给钱,祝影摸了摸空荡荡的衣兜,又转过身去扒尸,摸出沉甸甸的荷包每个人分了几块碎银,这才招呼着让人回去了。
“天色太晚了些,这里离城居也太远…小狮子,辛苦你拿盏灯,送她们回住处了。”
“嗯。”
青年就点点头,顺手取下挂在门旁的灯盏,先一步出了门。
歌女们领了赏钱纷纷谢恩,自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先后退出了营帐。只剩下那抚琴的女子还站在原地,祝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也以同样的目光看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被人打量也不恼,祝影将长枪随手钉在地上,注意到对方眼中的好奇,便幼稚地多了几分得意。
“袭婠婠…我叫袭婠婠。”早在父亲口中听说过眼前之人的名姓,如今再提及自己的名字来,少女无端地在心中生起了几分自卑。
更祝江波休荡漾,莫令清影碎浮金…祝影,真是个好名字。
她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垂下眼睫,回答的声音也细如蚊呐,却也不影响祝影听清楚。
“袭婠婠…你是怀化司德家的千金?”
刚从战场上吃了满嘴沙子回来,祝影连口凉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提着枪一顿输出砸场子。
一直到所有人都散去,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饿。就四处扒拉着桌案上的餐食,挑着没怎么动过筷子的菜样整盘端走。不知道从身上打哪儿摸出一双木头筷子,坐在了桌子上边吃边唠:
“你这老爹做事不地道啊,哪有让自家姑娘出来献艺取悦众人的道理…为了往上爬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并不是所有驻守边疆的将士,都像祝敕这般和家人两地分离的。
一方面是手中无权帝王看不上眼,一方面也家人不舍,自愿跟着举家搬迁到苦寒之地。当然也有些人是到了边疆现和本地的居民接亲成家的。
但袭司德不一样。他在函州的某个小城里有了妻女,来到这里之后又成了家,有了现在的袭婠婠。
祝影在函州驻扎的时候正赶上春分,因为成天闲着没事干就摆弄豹豹玩,把小豹子气得那肉垫啪啪拍她,嘟囔着什么“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出去犁两亩地”。
祝影一听言之有理,那时正赶上春忙的时候。她就招呼着手下的一大帮青壮年停了今日的操练,乌泱泱地跑到地里帮人家犁田了。
对此豹豹的评价是“一天天的一把子牛劲没处使…出门干干活也好,总比在家欺负豹好”。
袭司德的妻女便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她们来给田里帮忙干活的祝影和兵蛋子们送水,听她吹牛说自己以后会是大将军,便对此深信不疑,拿了棉衣和信件托她转交。
她们想委托她帮忙问问,问问一个叫袭桑凉的人。那人十多年前抛下她们母女去当兵,一开始还会写信回来,后来就再没了音讯。托同乡的人去问也探问不到,偏偏又没有收到战死的消息,就寄希望于她这个未来的大将军。
祝影一到此处拿到驻扎官员的名单时,一眼就瞥见了最下角的那个不起眼的名字。
再有意一打听,得知这人已经在此处成家甚至还纳了两房小妾,长女已经十七岁,最小的幼子也已经九岁时,那件棉衣就穿在祝影自己身上了。
棉衣的针脚很细密,鼓鼓囊囊的塞满了棉花,都是用的最柔软的料子。靠近胸口的地方还专门缝了巴掌大的小口袋,放了块铜制的护心镜。
她穿了大娘的棉衣,就以那人的口吻写了封信。
简单交代了一下这些年的经历,寻借口解释了不回信的原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