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一旦发现死尸,就要立刻焚烧,不得延误。
很快,远处飘起一缕黑烟,那里便是焚尸的地方。
孟夕岚微微蹙眉,眼中的恐惧一瞬间生起又迅速消失不见,不自觉地用手帕捂住鼻子,对着竹露道:“那些骨灰,你可派人好生照看?”
“回主子,奴婢都安排妥当了。那些死掉的人,全都按名入册,待到以后交还给他们的家人妥善安葬。”竹露仔细道。
孟夕岚点一点头:“这样最好,眼下咱们不能为他们安葬立碑,但也不能让他们死无土掩。”
“主子心慈。您现在是要去看四殿下吗?”
“嗯。”
周佑麟此番出宫,身边除了随从和太监,其余的闲杂人等一个都没带。
如今是非常时期,周佑麟的身边断不可用生面孔,以防有人居心不良。
这会儿,周佑麟是醒着的,他已经浑浑噩噩睡了好几日,脑子昏沉沉的,不甚清楚。
眼见,他披着长袍,坐在床头,墨发凌乱,一副无精打采,筋疲力尽的样子,孟夕岚缓步上前,轻声开口:“给四殿下请安!”
周佑麟闻言转过头来,见来人是她,身子微微一颤,肩上的长袍瞬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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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怎么回事?这里并不是皇宫才对,可她为何会在?
孟夕岚虽然用口巾遮去一半的面容,但露出来的眉眼,足以让周佑麟知道她是谁。
他看着她,她亦看着他,她可以看到他眼中带着的微微光芒。
“殿下仔细着凉……”孟夕岚搁下药碗,伸手帮他把长袍披好,跟着又为他盖了盖被子。
周佑麟的嘴唇干裂,泛着灰白之色,缓缓轻启:“你不要命了……”
他不问她为何而来,因为她的家人在此。他只是不信,她居然敢有胆量来这里白白送死……明明平时看着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
孟夕岚垂眸不答,只把药碗端起来,轻轻用羹匙舀起一勺,送到周佑麟的嘴边:“殿下喝药吧。”
周佑麟别过脸去,碰也不碰:“事到如今,这些东西还有用吗?”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得的是时疫,也知自己的大限将至,所以免不了要一番灰心丧气!
孟夕岚静静道:“殿下为何这么说?正所谓,药到病除,不吃药病如何能好?”
周佑麟颓然一下,唇瓣裂出细小的伤口,“女儿家就是天真……时疫是治不好的。”
孟夕岚手中顿了一顿,把药碗放下,毫无避讳地伸手覆上周佑麟的额头,只觉不烫。
“殿下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心情不好,乃是常理之中,不过……这种话多说无益,殿下如今身处危难之中,意志越是消沉,便越是无用。这世上没有什么病是医不好的,只要找到病因所在,便可遵循医理药典,对症下药。”
周佑麟眉头稍有耸动,心中对她的话起了反应。他原本也不想轻易认输的,无奈这副身子被时疫折磨得不成人形,有气无力,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孟夕岚见他神情微动,便知他听进去了,复又端起药碗:“来,先把药喝了,以后的事,慢慢从长计议,急也是急不来。殿下安心养病,宁妃娘娘还等着您回去呢。”
她的眉眼在烛光映照下显得越发柔和,泛着淡淡的光泽,镇定而从容。
周佑麟听了这话,心口一热。“母妃她……还好吗?”
孟夕岚略略沉吟:“只有殿下早日康复,娘娘在宫中处境才会好起来。您是娘娘唯一的儿子,母凭子贵,所以……”
她话说一半,只把汤药递到他的嘴边。
这是焦长卿亲自看管之下熬好的汤药,光是闻一闻药味,便足以让人反感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