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语带轻蔑恨恨地说:“这是哪门子娘娘腔的名字?”
“是M。 S。佛格。”我回答:“M代表马可,S代表史坦利。”
“那也没好到哪去。要硬说不一样嘛,这个更烂。小子,你该怎么办?”
“我不怎么办。我的名字跟我一直处得满好的,这几年下来,我还挺喜欢它的。”
埃奉嗤之以鼻,那种跋扈的笑容似乎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他随即端正坐好。很明显地,这个姿势迅速地改变了他的外表。他不再是一具失落于暮年幻想曲中、处于昏迷状态的半死躯体;他变得活力十足、精神抖擞,变成一小股激昂骚动的复苏力量。后来我才知道,那才是埃奉的真面目,如果“真”这个字能够用在他身上的话。他大部分的人格都建立在虚假跟欺骗上,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他喜欢用自己突发奇想的实验和妙计愚弄这个世界,在多项绝活里头,他最爱卖弄的就是装死。
月宫 4(2)
他坐在轮椅上倾身向前,像是诚心诚意告诉我面谈即将开始。尽管蒙上了黑眼罩,他的视线仍直瞅着我。“回答我,佛格先生。”他说:“你是个眼光准确的人吗?”
“我过去以为我是,不过现在没那么确定了。”
“你看到一样东西在你面前的时候,能够辨认它吗?”
“大多数的时候可以吧。不过也有很难的时候。”
“举个例子。”
“举个例子嘛,有时候走在街上就很难分辨人家是男是女。现在有很多人留长发,匆匆一瞥常让你分辨不出来。尤其是你发现你看到的是个很女性化的男人或是很男性化的女人的时候。信号会变得满混乱的。”
“那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想到什么?”
“我看到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一个老人?”
“对,一个老人。”
“一个非常老的人?”
“对,一个非常老的人。”
“小子,还有没有注意到我有什么特别的?”
“你眼睛上的眼罩吧,我想。还有你的双腿似乎瘫痪了。”
“对、对,我的残疾。它们马上就进入你脑袋了,对不对?”
“就某个方面来说,没错。”
“你对眼罩有什么结论吗?”
“没什么明确的结论。我先想到的是你瞎了,不过这没什么确切的证据。一个人要是真的看不见,干嘛要多此一举遮着去让自己看不见呢?这没道理嘛。所以我想到其他可能性。也许眼罩要遮的是比瞎眼还要糟的东西。比方说是难看的畸形。也或许是你刚开完刀,为了复原一定要戴眼罩。就另外一方面来说,你可能已经半瞎了,而强光会刺激到眼睛。或你就是爱戴眼罩,因为你觉得它们很吸引人。你的问题有很多可能的答案。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足够的信息来决定是哪个。回到问题本身嘛,我惟一能确定的事就是你戴了黑眼罩。我可以说它们就在那里,但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换句话说,你不会把一切事情都视为理所当然?”
“那样就会很危险啊。事情往往与你所看到不一样,遽下定论可能会惹祸上身吧。”
“那我的脚呢?”
“这个问题倒是比较简单。从它们在毛毯底下的样子来看,肌肉好像已经萎缩了,这表示它们很多年没动过。如果这样的话,合理的推论是你现在并不能走路。也许,你一直都没办法走路。”
“一个看不到又走不动的老头子。小子,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这种人倚赖别人的程度会超过他自己的意愿。”
埃奉咕哝了几句,靠回椅背,然后抬头向着天花板。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