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娘伸手戳了她额头一下。
“你少多嘴,日后会不会被欺负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关得到人牙子什么事?你不帮忙说些好话也就算了,还给我讲实话,要是吓得他逃掉了,我向谁讨十两银子去?笨丫头!”
元初虹躲着母亲又要伸来拧她耳朵的爪子,连忙叫:“娘,驿站到了,你快下车吧!
我把马车驾到前面那片树林荫下等你。“
元大娘这才收手,掀着帘子往里头唤出三名男子帮她扛食物,一同下车去了。
元初虹就着稀微的烛光计算着这十日以来的开销。
通常人牙子将人由村子里接出来后,自上马车那一刻起,所有的吃住开销全由人牙子负责。当然,也有一些人牙子是苛刻到底的,但元大娘为了争取生意,把这一点开销吃下来,一路上自是必须精打细算。
马车走了两天之后,进入了西平县的县城,将车上的六个人送进一些缺工的人家,并花了一天去推销急欲卖身的年迴。但因他太瘦小,所有的主人家都怀疑他能做什么,顶多肯出十两,生意当然谈不成。
再接再厉,除了车上原有的五人,元大娘又自附近山村载了三个少女,准备到第二站林平县。
一天半之后抵达,将人全送出了,收了一笔丰厚的仲介费,可惜年迴还是乏人问津,只得跟着元家母女四处奔波,一站又一站的看着人来人往,而他还是在。
后来又行经了东平县、南平县,送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最后回到了元家母女所居住的宛平县,已是第十天了。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元大娘将桌上一小堆的碎银分别放入不同的小瓦罐中。
一反平日数钱时会有的眉开眼笑,竟是一边数,一边叹着气。
“总共收了二十一两银子,十天来花用了七两又一百二十文钱,回家前添购了家用品约莫有一两又二百八十文,所以这半个月来收益了十二两银子,很好嘛,叹什么气?”
元初虹将毛笔搁在一边,伸了伸懒腰,同时问着。
元大娘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那个年迴!我真后悔接下他这档生意,明知道他有多难卖,偏还好心的担下他这不值钱的货。”
好心?真敢说!元初虹翻了翻白眼。
“娘,那是你贪图人家六两银子好不好?你早就知道别的人牙子不接的货色就不会太好卖,要不是为了六两,你也是不接的。”说完赶紧跳开,不然耳朵就要遭殃啦。
元大娘恨恨的收回落空的利爪。这丫头,愈来愈精了,十次有九次捏不到她。
“胡说什么!六两银子虽然很多,但卖不出去也没用,你娘我要不是还有那么点侧隐之心,早放他们一家子自生自灭了。大家一样是困苦人家出身,能代为找一条活路也是积德。可看到现下这情况,是难啦!”
十日的相处,多少也有一份情谊,元初虹心中很希望能替年迴找到一个好主人的,但县城的大老爷们并不想花一笔钱买下这种骨瘦如柴的小孩子。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娘,要不咱们带他上京城试试看吧,你不是一直想走长程的吗?五日之后咱们上京城探路,顺道带他一齐走,如果遇到肯出钱的老板,也好把他卖了。
元大娘瞠大眼!
“你知道这一路上多个人要多花一笔钱吗?要是卖不掉,可不就要花掉我一二两银子了?到最后就算卖掉了他,只怕还亏本咧!”
元初虹眼珠子转了下,驳道:“不会啦!一路上有个小厮使唤着驾车、洗衣、炊饭的,咱们省了多少事。老瞧着那些奴仆成云的夫人们左使右唤的风光,我们也趁此享受到啦!”
他们这种平凡人家,哪有机会过夫人瘾?女儿这么一提,元大娘当下心动了下,虚荣了起来……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