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八年晚春定稿于北京中关村北一街古槐居
黎明时分的探路之声
在我居京求学的日子里,有一段时间为了生计,我曾在中央美术学院兼职做过一段人体着衣模特儿。
那时侯,由于我所在的租住地离中央美院比较远,每次上班都需要换乘两次公交车,有时候不巧遇上车晚点或路行不畅,那么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则会更久些。纵于以上原因,我为了确保能够准时赶上上班时间,所以每日便不得不早起了。
记得那是深秋的一天凌晨,我在睡梦中被一阵催起的手机铃声惊醒,强行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新的一天生活便这么无奈的开始了。接下来起床、上卫生间、洗脸、刷牙,每天都反复的重复着这种流程式的无趣生活。至于床上的被子,我一向都不会自觉的去叠它,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更乐意把自己宿身和兼作书房的寝室称作“狗窝”。
那日的天气是起了风的,马路上随风飘落下来的秋叶,在昏暗路灯的光茫里起起伏伏,本没有多少行人的街道,这时看上去就更显得孤寂了。我所住公寓门口的前方,一位打扫街道的清洁女工正在躬身的忙碌着,她在风中默不作声挥动扫帚的每一个动作,都无言的诠释了这份工作的艰辛。面对眼前的这一幕景象,我自己的内心曾作如此的感叹——在这个大都市中,清洁工无疑是起得最早的劳动者了。
风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明显感觉到了深秋的凉意,我出了公寓迈着疲塌的步子,一边心不在焉的向公交站赶路,一边顺手把迎风而起的上衣拉锁给拉拢了,这样走起路来减少了风的阻力,感觉也就舒服得多了,尽管当时称不上有半点寒冷。路过一十字路口的转弯,从远处迎面驶过来一辆打着强光的货车,我刚注意到它的当儿,就感到眼前一片刺目银白,稍过了片刻,随着一股强大凉风的风袭,那奔驰中的庞然大物,便从我的身边呼啸着远去了。
待我从刚才的呼啸声中还过神来,正准备继续前行时,耳边就隐约的听到了“滴答滴答滴答”竹竿敲击路面的声音,这时,一向好奇的我便收住了迈出的步子,回头巡着那有规律节奏的滴答声望去,进入我眼帘的是——不远处马路的对面,一个身影高挑的女孩正在渐渐的向我这边走来。借着头顶路灯辐射下来的昏暗光芒,可以观察得出她迈出的每一个步子都是那样谨慎,当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自己怎么都不敢相信那“滴答”的探路声,竟是出自眼前这个女孩之手。
“滴答——滴答——滴答——”,响彻在秋日凌晨的探路声,正逐渐的接近着我,当时听着这发自路面的一声复一声的颤音,我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路要赶。近了,近了,更近了,终于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孩的身影了,只见她身穿一件橘红色上衣,头后梳着顺溜的马尾辫,脸庞修长而好看,眼睛上还戴着一架常见的盲人墨镜,年龄看上去大约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十七八岁对于一个女孩来说,那该是一个多么充满憧憬的年龄啊!如果世间还有什么文字能够形容的话,我想即便是那最富有语言魅力的诗歌,在这般花样年华的岁月面前它都会显得苍白。然而,这一切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而言,那又意味着什么呢?对于这样的问题,在我的内心深处我都不忍心再想下去了。其实,现实生活中我们不免要遇到诸如这样的残疾人,当我们面对他们的时候,我们肯定会不经然的抱怨造物主的不公,更要诘问天公——为什么要让普天下这么多的生灵身患不幸。
竹竿面对面的清脆击路之声,敲醒了沉浸在沉思中的我,我一看眼前的盲人女孩,也要穿过十字路口向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此时我忙走向前去用手搀扶着她,女孩面朝着我微微的笑笑,很是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但她却坚持不要我搀扶她,说自己对这段路已经非常熟悉了,听了她的话我没有再勉强,随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