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急忙应道:“自然是陛下您做主。”
说罢,转身急出殿外,至奉天门传令去也。张伟颓然坐下,心中激荡,只觉得各种想法按上去又冒出来,当真是纷乱繁芜之极,一时间竟不知道如此是好。
闷坐了一回,殿外尚有余光,殿内却已是乌黑一片,没有得他的命令,在乾清宫侍候的宫女们并不敢上前点燃蜡烛,是以在吴遂仲等人听命赶来之后,却只得在一片昏黑中向张伟跪下行了礼。待听到张伟命各人起身的命令,各人都借着起身窥探张伟神色,只都是张大了眼,只是一片漆黑中却又怎能看清?
只听得张伟在御座上令道:“召尔等来,却是为羽林将军王柱子上书言事,恳请废除贱籍,充准贱户科考的奏折。”
此事虽也是重大政务,却非急务。此语一出,殿内原本不知出了何事,甚至猜度北伐战事或有失利的大臣们尽皆愕然。
吴遂仲略一思忖,便笑道:“陛下之意如何?”
“现下是在问你!”
内廷召对之时,吴遂仲身为文官之首,有时候先问一下张伟的看法和意见也是常有的事。此时却被他冷冰冰顶将回来,吴遂仲不禁一呆,忙一躬身,答道:“是,臣失言。”
又低头想了一回,方道:“陛下,这贱户原是太祖尽收北元功臣降户,充入教坊司等处充做贱奴,其后又是靖难之后,成祖尽收建文遗臣以充贱业。两百余年过来,整个南直隶,乃至广州都有此类人在。此类人不得科考,不准为官,以下流贱业为生,虽当年都是贵人忠臣后裔,然则到了今时此日,统天下的百姓都是瞧不起他们。陛下若开恩赦免贱籍,只怕天下骚然。臣以为,此事可徐徐图之,慢慢改变人心,尔后方可允准贱户科考,一视同仁。”
说毕,躬身退后,只等张伟发话。却听得张伟又问道:“卿等之意若何?”
“臣等皆是赞同首辅的意思,此事不可急迫而行,弄的天下读书人为之骚然,却又何必?”
“陛下改的了户籍,却一时扭不转人心。只需恩旨免除禁锢,尔后几代之后,原本操持贱业的都成了清白人家,那才候才可以允准科考。明朝旧例,某家有一人为戏子,其家所有上下人等概不允准科考,比及三代之后,方可参加。这便是例,请陛下慎思。”
“王将军其意虽美,却是一介武夫,不解民情。且陛下早有成规,武人不得干政,请陛下驳回其议,严加申饬。以杜武人干政之弊!”
张伟虽看不真切,却也知道此时说话的乃是刑部尚书张慎言,因冷笑一声,答道:“王某虽是武人,却又有宫廷近侍的身份,并不是汉军的将军,司徒太过敏感了。”
众人都知道那王柱子大字并不识几个,哪能上什么奏折给他?今日之事,想必是张伟自已的意思。只是在殿上召对的多半是大儒文士,一时间让操持了几百年下九流职业的贱民可以参加科考,公然奔行于国家抡才大典的科场之内,这是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廷斌兄,你如何看?”
自张伟称帝后,唯一还能与他互称表字,言笑不忌的只有何斌、陈永华等寥寥数人。何斌感其厚意,操持起户部之事来却又是更辛苦了几分。这阵子大军过江,种种后勤补给银钱划拨大半都落在他肩上。此时累的两眼发黑,浑身疲敝,听得张伟问话,他便有气无力答道:“这事情我不懂,既然陛下问了,那么依我看来,佛法云众生平等;孔夫子当年也曾云有教无类。诸位大臣和我不同,我是个商人,不是孔门弟子,未知各位对孔圣的话如何注解?”
虽看见各人的神色,料来是有些尴尬,何斌又懒洋洋道:“各位先生说人心难以短期内扭转,我看是各位自已就先是很不舒服吧。陛下都不计较